第一次知道他的心意,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由他的母亲说出来。而他自己,竟然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凌度对她的好,一幕幕从她脑海中闪过,定格在他扑进火场、抢回她那幅获奖的画作那一刻。烈火熊熊,如同他一颗炽热的心。可她为什么竟然从未看出来。这样的错过,让人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可惜,是感叹造化弄人,还是自责太过迟钝。但是想这些都已经太迟。楚瓷现在不能等凌度醒来,为贺梓朗洗冤,那就只能先说服安榕。她挣扎着,扶着贺梓朗站起来,痛心地望着安榕。“榕姨,你听我说,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为有人要离间我和朗少,才把凌度哥哥牵连进来的。但是我们昨天中午就已经把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朗少绝不会为了一个已经解开的误会,派人追杀凌度哥哥……他不会伤害我在乎的人。”
自从至臻科技的收购案结束,楚瓷还能不明白贺梓朗对她的重视吗?以前她不信,只是因为她不敢相信,自己在他心目中有这么重要。但现在,她再也不会怀疑。江玉燕的怀疑也许是一种可能,但是楚瓷却更相信贺梓朗。贺梓朗扶着她,听着她这番话,心头一热,忍不住将她单薄的肩膀拥得更紧。“凌先生,凌太太,还有这位江法医,凌度的事,楚瓷知道的时候,我也是刚刚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我理解你们的痛心。凌度虽曾是我的情敌,但也是值得尊敬的朋友。所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醒他,找出真凶的。”
听贺梓朗做出这样的保证,凌振江紧紧抓住了妻子的肩膀,看着贺梓朗,充满了警惕:“听刚才江小姐的话,我儿子应该和贺先生是有过节的,为什么你要承诺救醒他,还愿意找到凶手?恕我说句冒昧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贺梓朗的眉头轻皱了一下,这句话令他非常不悦。他之所以要不惜一切救醒凌度,一如他所说的原因,凌度能为了楚瓷,独行千里追踪线索,这样的勇气值得贺梓朗赞赏。另外也是因为,这件事牵涉到楚瓷的安全,他早就已经在调查柳护士背后的事。对付凌度、保护柳护士的,绝不会是一个人,那就是说,贺梓朗和楚瓷,面对的是一个无处不在的黑暗势力。凌度出事,无疑告诉了贺梓朗一个真相,敌人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针对楚瓷。他不屑于解释自己帮助凌度的动机和理由,只是将楚瓷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亲手为她轻轻穿上了鞋子。起身,看着凌振江夫妇:“凌度的情况非常危险,三附院只是普通医院,S市目前只有靖安医院的医疗条件最有利于他的恢复,我准备帮凌度转院。如果你们一定要认为我别有用心,那也无妨,只要接受我的‘别有用心’,让凌度醒来,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他很明确地分析了形势,一下点醒了凌振江夫妇。不管贺梓朗是不是伤害凌度的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凌度转到条件更好、技术更强的靖安医院才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旁边,见两边人已经不吵,就上前说道:“贺先生已经缴纳了所有费用,也已经和靖安医院那边联系好房间,接下来就等靖安医院派车来接。到了那边,应该可以安排一次探视的,请伤者监护人去办理一下交接手续吧。”
凌振江夫妇如今为了凌度,只有接受贺梓朗的安排。他们走后,江玉燕瞪着贺梓朗,忿忿不平地说道:“你最好能证明你不是真凶,否则我发誓盯你一辈子!”
江玉燕是S市著名的女法医,龙震调查楚瓷去的那家私人诊所的时候,也顺便查出了江玉燕的身份。贺梓朗淡淡扫了她一眼,轻蔑地冷笑:“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人果然很闲,放着大把悬案不去调查,倒有工夫打抱不平。身为纳税人,我真想问问,你们这些没用的法医、警官,究竟怎么心安理得拿工资、吃白饭的。”
“你说什么!”
江玉燕杏眼圆睁,秀眉飞横:“你不去打听打听,我江玉燕手底下有没有一宗悬案!缴税了不起啊!姐也缴税了好吗!”
楚瓷一听贺梓朗那么说,立刻就想到了岑宝儿。如果不是岑宝儿的那桩案子一直悬在那里,找不到凶手,贺梓朗也不会每每想起她就那么自责痛苦。他并不是专门针对江玉燕说这些话,他说的是事实。但是江玉燕不知道。楚瓷急忙拉住江玉燕:“燕姐,凌度哥哥这样,我们都不好受,就不要再这么吵了……”江玉燕郁闷的要死:“小瓷,不是我想吵呀!就算S市有未破的悬案,那是我的错?为什么要侮辱我的专业?你看看凌度,跟踪一个柳护士都能遇到这样的危险,我们查案的时候面对的危险比这大得多。没有S市的良好治安,你们这些商人能在这个金融中心踏踏实实赚钱?你缴税,你应该的!”
贺梓朗见江玉燕这么泼辣,还越劝越来劲,知道这女人是个炸药包,他摇了摇头,拉住楚瓷:“楚瓷,你给我离这个母老虎远点。”
楚瓷一听贺梓朗居然说江玉燕是母老虎,头皮都炸了。果然,江玉燕一听就要抓狂,跳到贺梓朗面前:“你说谁是母老虎!”
楚瓷瞪了贺梓朗一眼,警告他不要再继续毒舌了。“燕姐,朗少只是……刚才被冤枉了,所以心里有气,才会对警方的破案速度有点不满,不是针对你的。你看,凌度哥哥就要转院了,咱们要不要去帮他收拾点日用品和换洗衣服?”
这话倒是不错,贺梓朗和江玉燕没有什么过节,犯不着针对她。他的不满都是因为岑宝儿那件案子五年都没破而已。江玉燕听楚瓷说凌度转院的事,这才一拍脑门:“看我被这家伙给气的,都忘了这茬。我现在就去他家里帮他拿东西。”
这时她想起刚才贺梓朗要楚瓷离她远一点,就对贺梓朗挑起嘴角一笑,问楚瓷:“楚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贺梓朗刚说了不让楚瓷和江玉燕走得太近,但是楚瓷显然没放在心上,一听江玉燕提出,立马点头:“好,我也去。”
“你当我空气啊,晚上去哪儿不用问你老公吗?”
贺梓朗见楚瓷这么笨,看不出江玉燕是在给他颜色看,故意叫她去的,真是无语得很。楚瓷蹙起眉,噘起嘴巴看着贺梓朗,露出撒娇的神情,轻轻晃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