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回来陪楚瓷吃饭,因为他只想尽快找到这个答案。所以他去了Bowie号,那艘他已经足足五年不敢踏足一步的游艇。船是旧船,景是旧景,物是人非。此刻,贺梓朗回想着过往和岑宝儿的一切,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空。他闭了闭眼,让恍恍惚惚的回忆暂时离开他的脑海。低头看着楚瓷,话语之中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你在吃醋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没有忘记她,难道等到今天才想起吃醋?”
这话说的对,楚瓷自己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完全替代岑宝儿,因为岑宝儿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有办法和她争。相反她有时候还觉得,贺梓朗是个长情的男人,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他不是把楚瓷当成岑宝儿的代替品,楚瓷就根本不会介意。她扁了扁嘴,低下头去:“我不吃醋,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很多时候都把她放在我的前面,为了她,可以很容易将我抛到脑后。”
以前她因为改动了岑宝儿的设计图,惹贺梓朗大发雷霆。有人说她像岑宝儿,贺梓朗说,她们根本不像,因为只是画虎不似反类犬的程度。她知道她比不上岑宝儿,无论是本身,还是在贺梓朗心里的地位。所以今天他把她晾在一边,去Bowie号缅怀岑宝儿,更让她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能走进贺梓朗的心,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贺梓朗拉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手心,将她的小手包裹得严严实实,肌肤的触感是如此真实。楚瓷不觉抬头,刹那的目光相接,她竟心跳乱了,呼吸乱了,念头也乱了。贺梓朗眼中有柔和如水的笑意,微微蹙起的眉头,透露出的是对她深深的心疼。是他一直沉浸在过去,让本该幸福的人儿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的疑问和委屈。她不问,他又如何会知道?傻丫头。他将楚瓷揽入怀中,吻着她的额,嗅着她的发香,有多少话要告诉她,却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的。这怀抱,充满了想要把楚瓷宠溺到底的味道,总让她轻易就缴械投降……她眼睛热热地,伸手抱住了贺梓朗。“朗哥哥……”贺梓朗闭上眼睛,将她抱紧:“小瓷……”“嗯……”楚瓷的脸贴着贺梓朗的胸膛,这一刻的幸福甜蜜,仿佛有种魔力,一下就将她内心的不安和委屈抹掉了。贺梓朗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回忆起最初相遇的那一天,那时候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哪里想得到他们两人的缘分,竟是从五年前,就已经出现。“我开始相信,遇到你,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为什么?”
楚瓷静静听着贺梓朗的话,不知道他为什么从Bowie号回来之后会这么说。贺梓朗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是我相信了。”
“信了?信什么了?”
楚瓷抬起头看着一直在说莫名其妙的话的贺梓朗。贺梓朗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浅浅甜甜的吻,一只手捧住她的脸:“我相信,你就是那个注定要陪我一生一世、地老天荒的女人……”忽然说出这样的情话,楚瓷的心里都不禁剧烈地狂跳起来:“朗哥哥,我不明白,你……去码头不是为了想念宝儿姐姐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
贺梓朗笑了笑,点头道:“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和以前有点不同了,但是刚才去码头,只是为了,亲自把Bowie号送走。”
一听这话,楚瓷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送走?为什么?”
为什么?贺梓朗不能告诉楚瓷答案。自从凌度告诉他,五年前猎户座流星雨那一夜发生的事,贺梓朗就决定,把Bowie号彻底从楚瓷的生命中移除出去。那一夜,凌度和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一起去看流星雨。他们为了静静观看流星雨,所以特意找了一个比较僻静、视野宽阔的码头。女孩很兴奋,凌度也很开心。很快,他就帮女孩将拍摄用的相机支了起来,一起等着流星雨降临。等了很久,凌度怕女孩口渴,就起身去不远处的便利店买水喝。女孩一个人坐在照相机前面,就在这时,流星雨来了,天空中一片绚烂,美得让人心碎。她急忙起来,迅速抓拍着流星雨的照片,相机移动着,镜头不断地调整,记录下这一刻的永恒星光。拍着拍着,附近停靠的一艘游艇被拍摄进她的镜头。那是一艘太豪华、太漂亮的游艇,但是还没等女孩看清楚,游艇上的灯忽然全都灭了。就在这时,她机械性地按下了最后一次快门……等凌度回来的时候,看见女孩抱着相机拼了命的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害怕地尖叫着:“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快救命……”她声嘶力竭,声音就像完全哑了一样。尽管拼命的跑,却逃不出恐惧感的包围。意识里,白色是闪亮的瑞士军刀,红色是喷薄的鲜血,黑色是渐渐寂灭的双眸……耳边,是刀尖刺穿喉咙、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是被凶手死死捂住口鼻的那个女子,在刀刺入她身体的时候,一下一下痛苦的呻吟和哀求……这时,死者绝望的目光刚才正好落在惊恐呆立的女孩身上,想要呼救,却在持刀男子一刀刀地杀戮下,很快断绝了最后一丝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