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那个垂头丧气的男人站起来来到老侯身边深深的鞠躬。老侯很想冲上去给他来上一拳，但是他忍住了，但是想让他说出一句原谅的话，根本没有可能。“请你放心，医药费我会全部承担的，还有其他的费用我也会尽力的。”

益伟说道：“鉴定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既然你们已经达成了赔偿协议了，我们也就不再干预，但是如果侯师傅还是不满意的话，你们可以给我说，我来负责调解，或者你可以上诉。”

“我没有意见。”

人家已经坐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能说什么，肇事了没跑，这已经不错了，而且人家还主动提出了赔偿意见，老侯根本说不出来任何不好。“这是你们的赔偿协议，我已经写下来了，你们确认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就在这上面签字，然后我带回警队备案一下。”

“我没有问题。”

“我也没有问题。”

两个人都没有问题，在交警手写的那个单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好了，现在你跟我走。”

垂头丧气的男子从自己的钱包当中掏出了一叠钱，“这个先给你，医药费我已经交过了。”

老侯把钱接过来，都这个时候，不是矫情的时候了。那人被交警带走了，张武和老侯站在一起。“那个，我在学校还上着课呢，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张武说道。“张老师，既然上课呢，为什么我儿子会在马路上？”

老侯的语气当中有质问的意思。张武有些犹豫，老侯继续问道：“张老师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会怪罪你的。”

“好吧，反正我打算也在这两天把事情全都告诉你的。”

张武说道。“是这样的，你们的儿子在从上高三开始就迷恋上了上网，而且是整天整夜的见不到。所以我让侯文彬还有他们宿舍的几个人回去找一趟家长，而且顺便的把高考的事情说一下。”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已经给他们通知过了，上一次放假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我以为他告诉你了，但是直到今天下午就要交报名表了，你们还没有来，我就让他们带着报名表去找你们。”

“你刚才说他上网？”

老侯冲着张武喊道：“不可能，我们家彬彬是最懂事的，他是不会迷恋上上网的，一定是你的工作不到位，害的彬彬成为这样的，对了，一定是这样的。你不要为你的工作找借口。”

“候爸爸，请你冷静。”

张武想要劝说一下老侯，但是被老侯给一下甩开了。“我冷静不了。”

“是，我工作上是有失误，一年的时间我确实忽略了侯文彬同学身上的问题，没有能及早的发现事情的苗头，让这种苗头及早的消灭在萌芽之中。”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当初我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你们谁都没有接，我去过你们家，做过家访，可是你们家里根本没有人，我多次让侯文彬去把家长带来，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这能怪我么？”

老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那股邪火给压制了下去。“对不起张老师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没关系，我能理解。”

张武说道：“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在和我联系。”

“麻烦你了。”

“身为侯文彬的班主任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很伤心，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能给孩子创造一个好一点的环境。”

“好的，谢谢。”

张武走了之后，老侯一个人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等着侯文彬从里面走出来。“老侯，老侯！”

彭巧翠的声音响了起来，老侯一回头发现唐和带着彭巧翠从外面走了进来。“老侯，儿子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其他的还不知道呢。”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为什么单单挑中我儿子？”

彭巧翠站在门口哭天喊地的。“哭什么哭，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哭顶什么用。”

老侯喊了一句之后，彭巧翠停止了哭泣，然后站在那里不住的抹眼泪。“哥，这是怎么回事？”

老侯把交警和张武给他说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全都告诉了唐和。“你说，彬彬这么乖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我费心过，怎么会迷恋上上网呢？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哥。”

唐和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什么，就赶紧说。”

老侯看到唐和的样子，就说道。“我......。”

唐和刚刚开口，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老侯也来不及在问唐和究竟要说什么。“大夫、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大夫摘下口罩说道：“手术很成功，只是他的头部受到撞击很严重，可能会昏迷，至于这个昏迷的时间能有多久，这句要看他自身的恢复情况了。”

“大夫，你是什么意思？”

老侯问道。“让一下，让一下。”

护士推着还在昏迷中的侯文彬从手术室当中走了出来。“你们先去照顾病人，等会到我办公室，我们详细说一下。”

老侯和彭巧翠还有唐和，推着推车向着病房走去。把侯文彬放到床上之后，护士在给侯文彬插上了各种监视仪器之后，也离开了。“老侯，这可怎么办呢？”

彭巧翠看着侯文彬苍白的脸色，心里痛的都要碎掉了。“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一趟医生办公室。”

老侯离开了。唐和也站起来说道：“嫂子，这里我先看着，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彭巧翠流着眼泪出去了。“嫂子，钥匙。”

唐和从自己的兜里把钥匙递给了彭巧翠，彭巧翠结果钥匙又要往出去走，但是她手上的小包包又丢下了。唐和一看彭巧翠这个浑浑噩噩的样子，还不如自己去呢。让彭巧翠在病房里面看着侯文彬，他自己带着钥匙回去，收拾东西去了。老侯到了医生办公室。“大夫，我儿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夫把两张片子拿给老侯看。“他的右腿骨折，现在已经用钢针固定好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因为他的头颅受到重创，导致他昏迷。”

“什么时候能清醒？”

“这个不好说，短的话三五天，长的话可能......。”

“您的意思是植物人？”

“我只是说了有这个可能性，我们都要做好这样的准备工作。”

医生后面说的话，老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耳朵里一直响着“植物人”这三个字。“你在听么？”

“啊？谢谢大夫。”

老侯说了一句之后，就站了起来。“等一下，把片子和病例带上。”

“谢谢。”

老侯这才反应过来，拿过侯文彬的片子和病例准备离开。“回去之后，要给他多做一些身体上的按摩，还有要多在他耳边说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这样对他的苏醒，有好处。”

“谢谢医生。”

老侯从办公室走出来之后，独自一个人坐在楼道里，点燃了一支烟，把自己整个埋藏在了烟雾当中。整整抽了四支烟之后，老侯准备在点一支的时候，被值班护士给发现了，老侯只好回答病房。彭巧翠还在那里流着眼泪，看到老侯进来之后，彭巧翠问道：“医生说什么？”

“彬彬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老侯说着说着哽咽了一下。彭巧翠感觉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医生，医生！”

老侯敢上前一把就把彭巧翠给抱在自己的怀中，连忙向着外面跑去。“没什么事儿，只不过是受了刺激昏厥，休息一会就会醒过来。”

老侯看着自己左手边的彭巧翠和右手边的侯文彬。自己的家就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塌了一半。眼泪从这个坚强的汉子眼眶之中涌出来。拧干手中的毛巾，在侯文彬略带稚嫩的脸上擦拭了一遍，上面还有一些擦伤的伤痕。“这日子怎么过成了这个样子了。”

老侯的天空是灰色的，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明明刚刚还想起的事情，但是自己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明明是去打水的，却端了一个盆子走到了卫生间。明明是给两个人去换药的，不知不觉的却来到了楼梯口。老侯一手提着开水瓶，一手拿着垃圾袋，站在楼梯口，想不起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唐和从外面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的事情了，看到老侯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啊？”

老侯迷茫的看着唐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忘记我要做什么了。”

唐和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哥，还是我来吧。”

唐和接过老侯手中的垃圾袋，扔到垃圾桶中，然后又给热水瓶中灌满水。老侯则站在那里看着唐和忙来忙去，连唐和放在地上的东西都忘记收拾了。“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