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影片呢。”

“日光城？”

顾天淮看了眼跟封面两个概念的名字，念出声，看了看主角名字，都是外国人。不过再一想也对，既然是叶云轻的第一部影片，估计只是小小的配角吧。“那就看这个吧。”

顾天淮说着，买了票，然后让叶凡去买饮料和爆米花，他抱着叶云轻先进去了。到了黑暗的影院里面，叶云轻才敢把脸露出来。现在是电影淡季，这又是一部重播的外语奇幻剧情片，所以整个放映厅里的人都可以数出来。“这部电影其实挺无聊的。”

叶云轻如实道。顾天淮听着叶云轻的语气，虽然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淡淡的伤感。他觉得，这部电影对于叶云轻来说，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吧。新人，又是欧洲的华人面孔，大概不好过吧。顾天淮说要来看电影，本来就是想挑衅叶安秦而已，刚刚叶凡说这是叶云轻的影片时，他也就是一个凑巧的心理，从始至终都没想认真观看。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讨厌儿女情长的商人，所以他只研究本公司处的影片卖座不卖座原因是什么，而不会去用心看。但是现在，他却莫名提起了一些兴味，他淡淡道：“你在里面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叶云轻想了想，道：“是个路边卖东西的姑娘吧，镜头很少。”

顿了顿，又自嘲道：“拍的时候就少，播出来更少，都剪了。”

她记得，她当时因为接到第一个角色，所以很兴奋，像所有新人接到第一个角色一样跃跃欲试，把台词背的滚瓜烂熟，准备十几种演法。可是到拍摄的时候，所有人却像和一份下午茶一样散漫，一遍过，没人会为了这种小角色浪费胶片。而且她记得，当时导演真的在喝下午茶。你有多少期望，就有多少失望。到最后影片上映，叶云轻都没有去看，甚至到现在也不知道这部片子到底演了什么，只是当时有些朋友去看，回来问她：“你到底在哪里？我没有看到啊。”

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泯然一笑，云淡风轻，可是当年那却是难以愈合的伤痛。过了一会儿，叶凡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回来了，准备了几倍可乐，递给顾天淮时，他却说：“可乐含有大量碳酸，有防腐剂，咖啡因，焦糖和色素，对牙齿和胃都不好，我不喝。”

叶凡“……”叶云轻“……”你不喝酒不喝，非得说得这么详细，搞得别人也喝不下去了。十几分钟之后，影片终于开始，叶云轻自顾自的吃着，心思根本不在电影商，她甚至在心里无聊的数着吃过的爆米花的数量。而叶凡开始还兴味盎然，直到开始二十分钟之后就开始昏昏欲睡。剧情片，太过深意，根本不适合小孩子观看。而且日光城这部片子虽然名字这么叫，却跟拉萨毫不沾边儿，讲述的是一个黑暗童话，布景阴沉，没有笑料，大量的慢镜头也加剧了催眠作用。直到播放完，叶凡和叶云轻已经大脑袋和小脑袋靠在一起，睡了一小觉了。“喂，出字幕了。”

顾天淮无语的摇醒睡得正酣的母子俩，实在想不到完整的看完了整部片子的人居然是自己。回到车上，叶云轻睡意朦胧的打了个呵欠，随口道：“你真的看完全部了？”

顾天淮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条薄毯子，一个给叶凡盖上――他从影院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上了车索性躺下就睡，熟的都要打鼾了。而另一条则给叶云轻盖了腿，道：“看完了。我的耐心可没你们俩这么薄弱。”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那个角色果真够短的，我多眨了几个眼差点错过。”

叶云轻一脸的不相信：“顾少爷您老从来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不是想看电影了。”

顾天淮给叶云轻掖好毯子，关上车门，胳膊搭在车窗上道：“墨绿色维多利亚风格的连衣裙，藏蓝色发带，卖美式煎饼的小推车。”

“什么？”

叶云轻被顾天淮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顾天淮看了叶云轻一眼：“我说你那个角色。可以买一个煎饼吗，我有四个孩子等着我回去养活——这是台词。”

叶云轻一时间静默无言，顾天淮竟然真的都看了，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她那个角色那么的不起眼，就像他说的多眨几个眼都会错过，她记得当初叶安秦在网络上看，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才找到，可是他却……顾天淮看着神情复杂的叶云轻，倒是并没有趁着这个劲儿做些什么，反而道：“要不要喝咖啡，那边有一家我记得不错。”

“小凡自己在车上我不放心。”

“我可以买来。”

顾天淮看着叶云轻，语气淡淡道：“你想喝什么？”

“我……”叶云轻刚要开口，却又被顾天淮打断：“算了，你别喝咖啡了，这大晚上的，你身体状况也不好。我给你买奶茶吧，买原味的。”

说完，就径直走了。叶云轻哭笑不得，有这么自作主张的吗？然而夜色下，她却看着顾天淮的背影慢慢走远，月光之下，并不落寞。叶云轻捧着温热的奶茶，盖着毯子靠在椅背上，慢慢的抬头看着天。天幕璀璨而沉静，四周人很少，车内的空气也缓慢的流动着，顾天淮喝着咖啡，两个人相顾无言。半晌，大概是看不下去气氛太沉闷，顾天淮忽然道：“其实，当年你不走，我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他只不过是看起来很冷酷而已，实际很容易心软。事实上，当他在叶云轻走后，调查出她的身世时，就已经感到懊悔了，那样一个孤苦无依在这世上艰难立足的少女，犹如乱世浮萍，没人忍心压碎她。叶云轻看了顾天淮一眼，有些惊讶，随即变成一抹笑容：“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说话还需要理由吗？想起来就说了。”

顾天淮装作若无其事道，他没有告诉叶云轻，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悸动。这一辆车，后面是他的儿子，他乖巧懂事聪明机灵。在旁边，坐着他怀有好感的女人，她优雅娴静坚韧睿智。一个男人所期待的家庭，大抵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