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同黑暗一般蔓延了整个天空，那种刺眼的鲜红让人感觉晕眩，浓烈的血腥味如同幽灵一般无孔不入，腥咸的让人作呕。殷红的血从暮晨的胸口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小猫只看到满眼的猩红，发疯一般撞入眼睛里，然后除了那鲜艳的红色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什么了。那种力道的刺入，那种角度的喷出，那种张狂的血液，都仿佛是慢镜头回放一般，一遍遍在眼前上演。直到她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该有的失声大喊都没有，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失了魂魄一般，目光涣散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血还在不断的从伤口里涌出，好像只有流光最后一滴才会停下来。那长长的银发，随着风的吹拂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丝痒痒的触觉。时间被瞬间放大，无限制的放大，小猫看见那些鲜血缓缓的流向四周，被血沾染的恶鬼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慢慢融化掉了。一堆恶鬼全部化为乌有。然后就是暮晨白的发青的脸，在她面前隐忍着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来。她一下子就惊醒了，脑袋里的麻木晕眩瞬间四散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暮晨那张发青的脸和澄蓝到失真的眸子占据了她的整个视线，心脏，甚至是身体的每一根血管脉络。她突然害怕起来，不能自制的颤抖着身体把暮晨紧紧的搂在怀里，无措的胡乱用衣袖擦拭伤口处涌出来的血，只是越擦越多，血慢慢染红了她的衣袖。她慢慢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茫然地望着还在流血的伤口，耳边有什么在嗡嗡的响着，夹杂了一丝微弱的男声，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暮晨一张一合的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一切都在月影剑刺进暮晨胸口的一刹那就停了下来。小猫突然觉得，一瞬间原来可以错过很多事情。就像暮晨传给妖王法力的那一瞬，如果自己没有阻拦，那么或许现在暮晨已经失去法力了。就像自己决定要和妖王同归于尽的那一瞬，如果暮晨没有出手，那么或许现在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了。而现在，又是一瞬，就在自己把尖厉的爪子插进恶鬼胸口的那一瞬，暮晨就用月影剑插进了自己胸口。有时候，只是一瞬，就可能错过很多东西，甚至连生死都错过了。怀里暮晨的血开始变冷，体温也开始下降，小猫甚至出现了认为他已经死了的错觉。茫然的看向墨晴，便看到了墨晴拼命摇晃楚棱木的身影，那个一向嘻嘻哈哈，笑得一脸阳光的男人已经安安静静的昏迷了。时间好像就这么停了下来，一步也不肯往前走了。诡异的寂静中响起了妖王刺耳的奸笑。那张狂傲的脸上是夸张到扭曲的冷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今天穿一身红斗篷吗？”

他依然骄傲的立在山顶，在一片黑暗中夺目的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因为，我想看到伟大神君的鲜血喷涌而出的壮观场面，那一定会和我的衣服很配。很壮观，对不对？小猫，你说，暮晨的血和我的红斗篷，那个更艳丽呢？”

小猫安静的望着妖王那张狂笑到有些变态的脸，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那自导自演。半晌她笑出了声，嘶哑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妖王飞身而下，大红的斗篷在空中翻飞，竟有一种支离破碎的凄凉。他立在小猫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只看自己的眼睛。“你很得意？他很快就要死了，你不是应该哭吗？”

“他不会的，你会死在他前面。”

“你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让我厌恶啊。”

妖王狭长的眼睛半眯着，邪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我就陪你一起看着他死好了。”

“他不会死。”

同样肯定的语气，小猫又重复了一遍。“你在挑战我的耐性吗？还是想陪他一起上路？如果是想陪他，那我成全你。”

“我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

妖王放开了捏着小猫下巴的手，用几乎称得上是优雅的笑容面对小猫，轻轻的说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动手杀了他，然后我放你和楚棱木他们一起离开。这可是一命换三命哦，很划算的。”

“你休想！”

“不答应吗？那我也没办法啦，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妖王好整以暇的笑着，可是却没有半点笑意，冷冷的都是杀气。随后，他举起了月影剑，干脆利落的刺向小猫的胸口。锋利的剑锋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小猫索性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被剑带起的风声，竟然觉得很惬意。这算是和自己的爱人死在同一剑下了吧。可以算是殉情吧。呵呵……然而，她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带着些诧异，小猫缓缓睁开了眼。妖王触到了暮晨的血，那些沾染在他身上的血液就像活了一样，蛇一般把他捆绑起来，让他浑身麻痹动弹不得，那想要砍下的剑握在手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原本狂傲到不可一世的脸此时已经害怕得变了颜色。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小猫一把打掉他手里的剑，站起身，微笑的看着他身后一片血污狼藉的地面。“你用地狱恶鬼对付我们，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妖，同样害怕神君的血和月影剑。”

“那你呢？你也是妖啊！”

妖王绝望的咆哮着：“你同样应该害怕他的血！”

“呵呵，托你的福，我体内有他输给我的真气和日月灵气。所以我不怕大人的血。”

“你看，你最后还是输了。”

小猫背对着阳光，清秀的脸被额发遮出一片阴影，看不出表情。“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太狂傲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最后也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呢。”

妖王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楚棱木握着月影剑直直的刺入自己的胸口，看着锋利的剑一点点末入自己的身体，他突然释怀的笑了。“我果真还是逃不出这个结局啊，白须老者那个老头儿曾劝我改邪归正，那时我还嘲笑他老糊涂了，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天神制造出来的妖，总有一天会打败天神，没想到，最终还是死在了天神手里。”

“小猫，你们赢了……”随着妖王落下的尾音，他的身体瞬间成了无数碎片，飘散在空气中，什么都没有留下。楚棱木颓然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许久才慢慢抬起头，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小猫，你能原谅我了吗？”

“师父，我从没怪过你。”

仰望天空，阳光灿烂的照在脸颊上，暖得一如暮晨的笑容。大人，都结束了，但是我们才刚刚开始，所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