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放任自己的感情凝视着方又琳。方又琳以手支额直起身子，恍然想起自己此刻的妆容打扮，心底不自在极了，有种隐私被窥视的感觉，她努力地坐直身子，强装镇定：“这么巧。”

纪蒙见她似乎醉的并不厉害，已经认出了他不是吗？他收敛了眼底的情绪，装作自己只是出于身为方齐衍朋友的身份关心她，迟疑地问：“你一个人来的？”

方又琳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恍惚笑了笑，“对啊，一个人，”说完侧头看了看他的身边，“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我还以为你和我哥一起过来的。”

纪蒙摇了摇头，“你哥没过来，我和别的朋友过来的，你……我送你回家吧，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很危险。”

方又琳喝得有点醉，但是不至于意识不清，说话也还很有条理，她知道纪蒙说的是对的，只是临走前大口把杯里剩下的酒喝完了才起身，身子晃了下，纪蒙刚要伸手扶她，方又琳已经站稳了。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一双美目波光盈盈，她理了理头发，淡笑：“让你看笑话了。”

方又琳指的是她今天的装扮，和刚才的趔趄。纪蒙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吧，外面月光如水，暗沉的天幕上挂着若隐若现的几颗星星，微凉的风吹过来让方又琳瞬间清醒了很多，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缩了缩肩膀。身上的名媛风在今晚被她扔得一干二净。纪蒙仿佛不经意地站在了方又琳的右侧，正是晚风吹来的方向，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方又琳的身上，“你开车过来的吗？”

方又琳道了谢，没有矫情地说不用，她耸了耸肩膀，“不是，今晚我没有开车。”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好。”

身上披着纪蒙的西装外套，方又琳的鼻尖萦绕着陌生男人的气息，有淡淡的烟草味，不过并不难闻，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她垂着眸子，拢了拢下滑的西装外套。很快纪蒙就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了方又琳的身前，动作很快地下了车帮方又琳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方又琳道谢后坐进了车里。方又琳除了秦嘉念，很少和其他男人接触，更别说坐在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的车里了。车内是和西装外套上同样陌生的男人气息。车内的温度适宜，方又琳便脱掉了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解开了腰间打着结的衬衫。抬眸时眼角余光留意到纪蒙慌忙收回的视线，她以为纪蒙是在奇怪她今晚的衣着打扮，转头看向他，淡淡地笑：“是不是我的妆容和衣着吓到你了？”

纪蒙侧头看了她一眼，让她看见他回答时认真的眼神，“没有，你这样也很漂亮，是和往日不一样的漂亮。”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认真，也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诚恳，方又琳发现自己竟然相信了他的话，自从见到纪蒙后浑身的不自在仿佛都淡去了许多。方又琳淡淡地笑了笑，精致的眉眼有着掩不去的落寞，谁都能看得见她的美丽，只有她最希望能看见她的美丽的那个男人从来都对她视而不见。“说的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她随意地回了一句。纪蒙薄唇翕动，只觉心底又苦又涩，还有点欢喜，默默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就坐在身边所带来的的欢喜。接下来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方又琳是没心情，纪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车子停在了方家雕花铁门外。方又琳道谢后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正要抬手推开车门的时候，手腕竟然被身边的男人抓住了。她诧异地看向纪蒙，“还有事？”

纪蒙眼底情绪翻涌，隐隐透着晶亮，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方又琳竟仿佛渐渐懂了纪蒙眼底情绪的含义。她用力抽回手，就要下车。身后的男人开口，语气带着急切，“又琳，你以后若是还想去酒吧，我可以陪你去。”

方又琳动作不过微微一顿，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进了客厅换了鞋，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方母抬眼看见平日里一直知礼懂事的自家女儿浓妆艳抹，还能闻到淡淡的酒味，一下子就惊住了，“又琳你——”“妈，我有点累，先上楼了。”

没等方母说完，方又琳就径自上了楼。洗过澡后，浓妆也都卸了，方又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起了方才纪蒙的表情。她没想到纪蒙竟然喜欢她？她和纪蒙都没怎么见过面，但是他的反应好像是真的喜欢她，她能看出他眼底的慌乱和情意。其实纪蒙的家境和方家相差不多，他长得也不错，只不过他的鼻梁不够挺，容貌不够英挺，也不是她喜欢的深邃又冷漠的桃花眼，方又琳想着想着心思就跑到了秦嘉念的身上。方又琳放下手中的乳液，快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给秦嘉念拨了过去。在手机响起来的前两分钟，秦嘉念刚从书房下来，客厅里的团子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颠颠跑到了他的脚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可爱，像是饿了，绕在他的脚边低声叫唤。秦嘉念垂眸看了它一眼，脚步微动，步伐闲适地朝厨房走去。拿了狗食走到客厅里喂它。这时方又琳的电话拨了过来，秦嘉念拿出手机，在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眉间微敛，过了几秒才接了起来。声音一贯的淡漠疏离，“喂。”

方又琳的声音早已经没了微醺时的迷离，清醒又柔婉，“嘉念，你睡了吗？”

他的回答简洁的很，“没有。”

秦嘉念见团子吃的可爱，一时兴起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耳朵，团子似是不喜欢别人在它吃饭的时候打扰它，不满地朝他汪了两声。看着他的小眼神乌溜溜的带着不满和倔强，秦嘉念忽然就想起了沈阿蛮。电话那头的方又琳隐约听见了秦嘉念这边的小狗狗叫声，她诧异地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养了狗？还是你现在在外面？”

后面一句话问的小心翼翼，因为这句话颇有点在查岗的嫌疑，她从来没有这种权利。“在家。”

淡淡的两个字间接承认了自己养了狗。方又琳抓着手机的手用了点力，她总觉得最近的秦嘉念好像变了，是让她很陌生的变化，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喜欢小动物的暖男性格，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养狗？电话那头的男人许久没有听见方又琳讲话，眉间微敛，淡淡地说了句：“挂了。”

方又琳恍然回神，张了张嘴刚要讲话，电话里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沈阿蛮下了班后就被秦嘉念派来的车接去了他的别墅，开车的人并不是温行远，而是之前和秦嘉念一起在废旧工厂‘教训’郑明垣、萧非凡两人时，站在沈阿蛮身后的几人中的一个。秦嘉念的手下人都颇为识趣，一路上并没有问她什么话，也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沈阿蛮道了谢后下车。别墅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宁谧，虽然已经时近初秋，前两天气温下降了点，这两天又开始回温，沈阿蛮只穿了件小碎花的衬衫，下身是条淡绿色直筒裤，很田园小清新。她慢悠悠地往别墅里走，视线在扫过往日里平静的泳池时，竟意外地发现游泳池那里有人，虽然天气回暖，但是这个时间气温还是有点点凉的，难道秦嘉念在那边？沈阿蛮转了转眼珠，脚步微动，朝游泳池那边走去。游泳池边上放着两张躺椅，一张小矮桌和大大的遮阳伞，躺椅上还放着一条纯白浴巾，泳池的淡蓝水面又恢复了平静。躺椅上的浴巾证实了此刻泳池里确实有人，沈阿蛮又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泳池边上，泳池里一个优雅的身影正如鱼一般在池底潜泳，动作完美地结合了力量与美感，格外地吸引人。她蹲下身子，双手捧在脸颊旁，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她放心大胆地对着泳池里的身影发着花痴。又游了一个来回后，泳池里的人往台阶这边游了过来，沈阿蛮赶忙收敛起脸上花痴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破出水面的果然是秦嘉念，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台阶旁的扶手上，一步步走了上来。似是刚刚察觉到沈阿蛮的存在，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此刻的秦嘉念短发湿润，或许是刚出泳池的缘故湛黑色的桃花眼愈发黑浓，鼻梁高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纯黑色的平角裤，紧实精瘦的胸肌和线条诱人的八块腹肌时有水珠儿滚落，还有那紧翘的臀部，结实修长的双腿……整幅画面极有冲击力，沈阿蛮急忙移开视线，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起来，秦嘉念和她虽然已经许多次裸裎相对，沈阿蛮却从未在光天化日如此充沛的光线之下，见过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