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宝冷眼旁观，在大伯父几人走过来的时候，虽然都是满脸的急切和难过，脸上却连一点汗意都没有，若是从接到电话起就急急忙忙地赶来医院的话，一番折腾下来，初秋的天气再怎么凉爽，也不至于一点汗都不出。也不知道那一脸的悲痛是做给谁看的。他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神色，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上。本以为要等很久的，没想到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便暗了下来。门被从里面打开，率先出来的是钱医生，他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摘下口罩，眼底有着同情和沉重，“抱歉，我尽力了。”

谁都没想到沈奶奶竟然就这么没了，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楞，沈奶奶的病情已经拖了这么久，这次也只以为抢救一下就还能继续坚持下去，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去了。率先回过神的是沈阿蛮，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表情空白一片，神情恍惚：“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昨天晚上奶奶还和我说了好多话，怎么会今天就扔下我们了呢？”

钱医生见惯了病人家属各种反应，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沈奶奶也被推了出来，身上被蒙上了白布，只能看出一个身体的轮廓。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都扑到了社奶奶的病床前，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地哭了起来。手术室门口瞬间哭喊声一片。……自从沈奶奶死后，沈阿蛮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追悼会都已经开完了，她每次回到家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去推开沈奶奶的房门，仿佛推开门就会看到沈奶奶安静地躺在床上。神思不属的沈阿蛮在丧假结束后回到公司上班，工作上出了点纰漏，孙淦也没有追究，只是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笑呵呵地说了两句，态度极为和善。并且主动提出若是需要调整状态的话，可以再给她放几天假，还是带薪的。沈阿蛮想了下还是婉拒了，若是她真的带薪休假的话，被公司的同事知道，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话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阿蛮思绪放空了一会，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以至于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沈阿蛮吓了一跳。彻底回神，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看上去很生疏的秦先生三个字。接起电话，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在上班？”

沈阿蛮声音放低，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嗯。”

她的回应太过简洁，语气也不似往日般甜美，坐在车里的秦嘉念扣着手机机身骨骼雅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抬眸透过车窗，看向沈阿蛮所在的楼层，嗓音淡漠，“我在你公司楼下。”

原本低着头讲电话的沈阿蛮听见秦嘉念的话瞬间抬起头，声音紧了紧，语气却还是有点掩不住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秦嘉念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安静了一会，声调沉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