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可能有所不知,就在刚才,在下刚刚接到冀州守将来报,说主公你在官渡战败一事被随军将士传回冀州之后,城内所有的文臣武将和那满城的百姓无不阵痛。”
“唯有那田丰小人,竟然在狱中高声欢笑,得意忘形,狂妄的吹嘘,说什么……”许攸顿了一下,“田丰的话过于刺耳,在下实在是不敢直言。”
袁绍听到后,心中刚刚消失的怒火又燃起来,大喝一声:“说!”
“那田丰在狱中仰天长笑,他说你是庸主,刚愎自用,不足以为谋,他的先见之明你不听,所以必然会有今天这个大败。”
“混账!”
袁绍听完是当场大怒,拔出腰间佩剑直接砍了面前的桌子,大声说道:“真是可恶!可恨!没想到这个贼子竟然敢如此的藐视我呀!”
“来人!”
门口亲兵进来,拱手上前。袁绍对他下命令,“持我佩剑,前往冀州大牢,立斩田丰!”
亲兵听到这个命令之后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因为不久前,郭图先生刚带着主公释放田丰的命令离去不久,怎么现在主公就改变了主意,想要杀了田丰?他看了看袁绍身后的许攸,心里明白了这件事情,软软地说了一声:“遵命。”
许攸看着亲兵持剑离去的背影,心里涌现出很多想法。田丰啊,不论主公这次伐曹是胜利还是失败,你都会必死无疑,既然结局不会改变,那何不让我选择送你一程呢!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实在是你这个人太不会做官了,而且非要和我作对,难道我们同为主公出谋划策不好吗?希望现在你还能珍惜着头颅按在身体上的时间,下辈子投个好胎,改一改自己的性子,再找个好主公,到了那时,相信你也会留下丰功伟绩的。亲兵离去后,袁谭和袁熙来到营帐之内,袁谭拱手说道:“父帅,各路败兵都已经陆陆续续返回军中,清点过后,仍然还有将近四十万,我们重点损失在辎重和战车。”
袁熙在一旁说道:“父帅,我军虽然首站失利,但是兵马依旧是曹军的两被以上,足以再战。”
“好,”听到这些消息,袁绍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我们定要汲取教训,大破曹军。”
“你们二人传我命令,三军在五日之内休整,准备再战!”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牢狱之内,田丰已经点起了油灯,正在灯前看书。狱中士卒来到他的牢房前,拱手说道:“别驾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哪!”
田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低头说道:“什么事啊?”
“您说过,曹操善于用兵,伐曹必败。我刚刚在外面听到消息,主公果然在官渡大败了。”
听到士卒的话,田丰微微抬头,放下手上的竹简,半眯着自己的眼睛思索着,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多么希望我言错呀,可不幸又被我给言中了。”
士卒还在一旁劝慰道:“我想过不了几日,主公定会重新启用大人!”
田丰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缓缓说道:“你不了解主公啊,我家主公是外宽内忌,喜怒无常。”
“如果我军在官渡大胜曹军,主公欢喜之余,定然会不计前嫌立刻赦我,可现在主公大败,他一定是恼羞成怒。”
士卒从田丰的话中已经读懂了很多意思,也明白眼前这位大人活不了几天了,心中有些失落,低下了头。停顿了一会后,田丰还是说出了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我命不久矣!”
该来的还是要来,持有袁绍佩剑的士兵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冀州大牢之内。他站在田丰的牢房外,语气沉重:“禀别驾大人,主公口谕,田丰亵君悖主,罪无可赦,令其自尽。”
牢内士卒根本没有想到主公的命令来的如此之快,无奈并且毫无办法地看着田丰。田丰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直接反问了一句:“你能告诉我是许攸还是郭图挑唆主公的吗?”
持剑士兵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心中想说却又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姓名。这一切都被田丰给看在眼里,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后说道:“明白了,牢吏呀,麻烦你给我取笔墨来,我要给主公写一封遗书。”
许攸啊许攸,没想到你这么不希望我活着,我本以为,念在同朝为官的交情上,你会在主公面前保释我,可你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在主公面前恶意中伤于我。你放心,我死之后,你是绝对不能好过,期待在阎王殿内和你相逢。牢吏退走后,田丰对袁绍的亲兵说道:“这位军士啊,我不想死在这牢中,待会可否允许我在星光下自刎?我想最后看一眼天象。”
这位亲兵平日里非常敬重田丰,对于田丰有这样的遭遇心中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于他最后的这一个要求如果都不能答应的话,又怎么能够让他安然离去呢?亲兵抱剑握拳道:“敬凭尊意!”
写完遗书之后,田丰从牢中走了出来,手上脚上拴着的镣铐哗啦啦作响,为夜色更加增添了几分凄凉。火光和月色照在他的脸上,眼神中满是孤寂,他一步一步移向牢狱中间的亭子内,铁链敲打着地板,声音满是凄凉。田丰望着星空,天空中星辰的分布让他流出了眼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天意助曹,不助袁啊!”
他缓缓低头,闭上了眼睛,左手臂举起来,寂寞的夜中回荡着一个字,剑。亲兵把剑亲自递到他的手中,田丰睁开眼睛,望着手上这把主公锋利的宝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缓拔出,夜色下宝剑上更是闪烁着锋利地光芒,田丰高举,指向天空,怒斥这片苍穹:“恨天!”
发泄完之后,他把剑轻轻放回到自己的脖子上,又笑着说道:“恨天。”
随即拔剑自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亲兵看到他离开人世,当场弯腰表达对他的敬意。亭上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尸体,却没有照亮他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