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羽很快找到了院长办公室,习惯性地探头探脑,伸长脖子去看里面有没有人。一声带笑又无奈的呼唤响起:“小羽啊,你怎么就改不掉这探头探脑的毛病啊?”
吐了吐舌头,做了鬼脸,丝毫没有做错事被抓到的窘迫感:“院长妈妈,你的耳朵还是这么灵,每次都让你听到脚步声。”
“你啊你……”嗔怪着,脸上尽是笑:“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有时间来?”
简若羽蹦蹦跳跳着来到院长妈妈张秀梅的办公桌前:“院长妈妈,我已经在实习了,不必天天去上课。”
“哦,对,瞧我这记性。”
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张秀梅无奈叹息:“人老了,记忆退化严重啊。”
绕过办公桌,亲昵地搂住张秀梅的脖子:“胡说,院长妈妈才不老呢,院长妈妈可年轻了。”
“你啊你,就这嘴甜。说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一副“少拍我马屁,我老人家一眼就看出你这小妮子有事求我”的样子。简若羽嘟起嘴:“瞧你把我说得像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似的。”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你今天来肯定有事。”
张秀梅慈爱的眼内一片了然。“哎呀,什么都瞒不过你,一点都不好玩。”
简若羽一屁股坐在张秀梅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放在桌上,下巴垒在上面。“敢情你太无聊来逗我老人家玩呢?要不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无聊,等下帮我给兮兮辅导一下数学,还有小昊的语文成绩最近也下降了……”张秀梅开始寻找着一张张考卷,对每个孩子的近况了如指掌。简若羽败下阵来:“院长妈妈……”拖长的音调里是被调侃的嗔怪。“嗯,我忙着呢,有事就说,无聊就帮忙。”
鱼尾纹里流露出的笑意有几分狡猾。“好吧,好吧,我说。”
简若羽彻底投降,在张秀梅面前,她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瞒不住。被简家领养后,她一直和院长妈妈有联系。知道孤儿院里经济紧张,她就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省下来,给小朋友买文具,学习用品,还补充营养。在她的心目中张秀梅就像她的妈妈一样,每次母亲节她都会给她买一份礼物。“院长妈妈,你还记不记得,发现我时,我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信物啊,小字条之类的。”
其实这种的问题她问过不下百遍。张秀梅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敛去了笑意。她理解每一个孩子想要寻找亲人的心情,所以,每当院里新收一个成员时,她会都仔细检查他们的随身物品,一一整理,做登记。就是想着哪一天也许就是寻亲的信物。自然,简若羽也不例外。但发现她时,她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当时穿的一套裙子。“小羽,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她能告诉的早就告诉她了,所以,她来不是求证的,而是找她探讨的。笑容自她脸上敛去,目光里隐隐有些挣扎和顾忌。张秀梅也不催促,她知道简若羽会告诉她的。半晌简若羽幽幽地问:“院长妈妈,我可,可不可能是干爸爸的孩子?”
“简正然先生?”
对于她的猜测,张秀梅有些惊讶:“小羽,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简先生是你的爸爸,他没必要将你抛弃再领养你。”
“可是……”张秀梅站了起来,走到简若羽身边,温柔地说:“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在张秀梅慈爱目光的注视下,简若羽将简梦琳的话说了一遍。听完,张秀梅久久不语,眉头微蹙,斟酌思虑了良久才说:“这不可能。以我对简先生的了解,他不是那样敢做不敢当的人。你如果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一定会认,不会让你受这种煎熬。”
“小羽,你是不是有些话不方便对我?”
张秀梅太了解简若羽了,她的个性随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有时候想和她吵架根本就吵不起来,简梦琳也不会无缘无故对她说这些。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隐瞒她些什么。垂下头简若羽将她和南宫傲跟简梦琳之间的一切说了遍,她真的好难过,并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静,不在乎。张秀梅沉吟了片刻才说:“小羽,感情的事如人饮水,你应该最了解其中的感受。简梦琳对南宫傲的感情已深,一下子要她拔出来,真的不太现实。但我没有要你放弃你的打算,只要你觉得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就坚持下去吧。世界很大,但要找到一个与自己心心相印的人,机会很渺茫。关于你的身世,或许你可以直接问问简先生。我相信他如果知道,他会告诉你的。”
听了张秀梅一席话,简若羽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上前搂住她的脖子,头埋在她肩上:“院长妈妈,谢谢你。”
有时候有个可以倾听自己心事的人在身边,是件无比幸福的事。而她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她有干爸爸,有院长妈妈,她并不缺少爱。“你啊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
张秀梅拍了拍她的背,脸上一片慈爱的笑。“院长妈妈,你嫌弃我了?”
嘟着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你个小鬼头。”
笑着拍了她的头一下,简若羽小脸皱成苦瓜,假器:“哇呜,院长妈妈真的嫌弃人家了。”
“哈哈哈哈……”两个人笑成一团,刚刚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对了,院长妈妈,你知道吗?胖胖回来了。”
突然想到她还没告诉院长妈妈这个消息呢。张秀梅眼睛一亮:“真的?他现在过得好吗?”
“好得很呐,事业很成功,整容也很成功。”
“整容?”
张秀梅眉头一皱。简若羽拉着张秀梅坐下,把向宸镐现在的长相形容了一遍。不过,她觉得就算她形容得再夸张,也无法描述出向宸镐的妖孽气息。从孤儿院回家已经是晚上七点,简寒宇和简梦琳都不在,顿时觉得房子有点空,有点大。其实,她一向不喜欢太大的房子,一旦人晚归,就会显得很空,特没安全感。“菊花残,满地香,你的笑容已经泛黄……”掏出手机,划开接听键:“喂。”
“吃饭了吗?”
南宫傲温柔的声音传来。“还没。”
据实以告。“等着我……”“啊?什么?”
简若羽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南宫傲应该在医院吧。“笨蛋,等我回去一起吃。”
声音里带了一丝丝宠溺。“你不是在医院吗?你陪着姐姐好了,我已经回家了。”
其实,她此时很想见南宫傲,很想告诉他,姐姐用性命威胁她的事。但她不能说啊。“等着。”
说完,不给简若羽再废话的机会匆匆挂上了电话。无奈对着电话叹息,上楼,洗了个澡,头发随意擦了下,就这么双手撑着阳台的栏杆,抬头看月亮。小时候每当她心情不好又不知向谁诉说时,她就跟月亮说话。渐渐长大懂事后,她觉得这样的方式好傻,也就改掉了这个习惯。今晚,她突然好想跟月亮说说话,把自己不想也不能跟别人说的心里话都跟月亮说。只是,她刚酝酿好情绪还没开口,门被敲响了。不舍看了一眼皎洁的月亮,应该是十五吗?月亮好圆好亮啊。简若羽打开门,一手健臂将她揽入怀里,若不是那熟悉的香气袭来,她差点儿就惊声尖叫了。“南宫傲,你干什么啊?放开我啦,莫名其妙。”
感觉他的心跳有些慌乱,简若羽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不会是知道姐姐的事了吗?并没有依言马上松开她,而是稍稍推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得简若羽有些心慌意乱,不明所以。他的眼波里有怜惜,有欣慰,也有惊喜,更有一丝丝庆幸和骄傲。“若若,我很高兴。”
唇角上扬,弯出一道妖孽般优美的弧度。“你是不是发烧了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又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呜呜,要不要一个两个都不正常啊。她胆子小,别吓她好不好?南宫傲倾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奖励你,我的好老婆。”
“喂,南宫傲,有话直说嘛,再这么神神秘秘下去,我不理你了。”
简若羽抓住了,她不擅长猜人心思。“我去了医院,看到寒宇手臂上的伤,他知道瞒不住,全都告诉我了。”
黑眸亮晶晶注视着她。“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糟糕。“还好。若若,我很高兴你没有因为梦琳而动摇对我的感情。”
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这个小妮子也学会了坚持。依他对她的了解,她很可能受不了梦琳的以死相逼,决定成全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把她吊起来狠狠打一顿PP。幸好,她没有让他失望。“切,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佯装发怒。其实,她不是没有过动摇,尤其是看到自残的样子,她很难过。但是,她明白,感情是不能勉强,亦不能相让的。以前的十几年里没有她的存在,他们照样没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