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姬原本已经很虚弱的身体，此时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发出嘶哑的哀求：“公主，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我之前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哼，一句知道错了就可以抵消一切？那我杀了你，再跟你说声对不起，可不可以？”

慕容仪满脸冷笑，原本青春明媚的脸庞，因狰狞而扭曲变形，看起来无比吓人。这样的她惊得慕容馨差点儿尖叫出来，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双目睁得老大，里面浓浓的不可置信。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小仪会变成这个样子。慕容仪穿着高跟鞋的脚重重踩在楚姬手指上，痛得她惨叫一声，脸色刹白：“公主，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求你。”

“没用的东西，就这一点点苦头都吃不了。真不知道安少倾那蠢蛋是怎么看上你的。”

愤愤然旋转鞋根，楚姬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痛得直哼哼，血染了浅色地毯，如同一朵朵盛开娇艳的彼岸花，看起来怵目惊心。“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是安少倾绑走了我妹妹逼我的。公主殿下，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楚姬感觉指骨一根根断裂。“放了你？敢做间谍，就要有胆量承担一切。你还想要我放了你，让你重新回到以往的生活中去？楚姬啊楚姬，你到底是蠢呢？是蠢呢？还是蠢呢？”

双手环胸，慕容仪一脸不屑。“我……”楚姬垂下了头，她悔不当初。她怎么也想不到慕容仪会突然变成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魔鬼，早知道她以前就不会那么对她。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如果事事都能预料到，世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那你干脆杀了我吧。”

楚姬心一横，与其被慢慢折磨，倒不如死个痛快。“杀你？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慢慢蹲下身，抬起楚姬的下巴，冰冷的乌瞳没有一丝怜惜之意。“我还没玩够呢，你怎么可以死？”

“慕容仪，你就是个魔鬼，魔鬼。”

楚姬凄厉地惨叫了起来。挑了挑眉，声音很轻很细：“我这个魔鬼还不是被你们逼出来的？如果不是你们联手设计我，将我送到安少倾嘴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不过，我应该早一点强大的。没人要的孩子，注定的棋子，除了自己与命运，与权势抗衡，还有谁能帮得了我？你们一个个恨不能将成论斤卖了。父亲，王爷爷，伊莱兮，还有慕容伯逸，一个一个全不是好东西。”

听到慕容仪咬牙切齿的恨之入骨，慕容馨心颤不已。原来，她的心里这么阴暗，藏了这么多恨。没有阳光的心，是得不到幸福的。“现在不是很好，我和安少倾各得其所。等到慕容馨那笨蛋出嫁后，我就是S国最最尊贵的公主。为了利益，就连王爷爷都得礼让我三分。哈哈哈哈……再熬熬，再熬熬，就快出头了。”

呢喃自语，脸上全是疯狂后的扭曲。天啊，她居然跟安少倾合作？跟那个凌辱了她，毁了她清誉的魔鬼合作？慕容馨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眼前的事实真是太可怕了。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她能理解的范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差点儿就叫出声才清楚知道这不是错觉，是真的，是真的。“小仪公主，你就让我将功赎罪吧？也许，我不如你聪明，但做了安少倾几年的间谍，我还是了解他的为人的。他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他的心机很深的。”

楚姬拼命为自己找存在感，找价值，以免慕容仪真的杀了她。不行，她不能死。她妹妹还在Q国，不知受了怎样的苦。如果让安少倾知道她已没了作用，被发现了。那么，不仅她会死，她妹妹也得跟着陪葬。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啊，她不能丢下她不管，不可以。“哦？你能帮我什么？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饶了你。”

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楚姬强忍痛楚，从地上爬起来，匍匐在慕容仪脚边，像只忠心耿耿的狗。“现在伊莱兮正在四处奔波，想找出证据，证明殷炽焰和你并没有发生过关系，一切就回到了原点。你嫁去Q国，慕容馨当她的殷夫人。你现在出门不便，但我不受限制啊。我可以帮你去外面打听打听，S国贵族圈里，我也认识了不少人。”

楚姬满脸谄媚。慕容仪点头：“嗯，这样你就可以找机会逃走，或者去安少倾那搬弄是非，让他怀疑我。”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听在楚姬耳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公主，我现在命在你手上，我怎么敢背叛你呢？再者说，我本就讨厌伊莱兮，她自诩高贵，瞧不起人。哪怕，二王子给我编了个小富商之女的身份，她还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我早就想教训教训她，挫挫她的锐气。”

“这么说来，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呢。”

慕容仪转着咖啡杯，唇畔的笑意味不明，楚姬心头惊颤。现在的慕容仪心机之深，是她生平仅见之最。更可怕的是，她一无所有。正所谓赤脚的，不怕穿脚的。赌赢了，她一世荣华，贵不可言。输了也什么关系，大不了回到原点。而且，今非昔比的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得太凄惨。这样的人最是可怕，她敢赌，敢拼。“公主殿下，我知道自己以前劣迹斑斑，你很难一下子相信我。但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楚姬更加恭谦。“让我好好想想啊，我该怎么试验你呢？”

微阖上眼，手支着头，像在沉思。可唇角的冷笑分明是在拿她开玩笑，当她是玩具。不一下子捏死，如同猫逗老鼠一般。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恐惧，让你的心魔和贪欲折磨着你。慕容馨在外面着实看不下去了，“噌”一下站了起来：“小仪，没想到你这么可怕？”

突然出现的慕容馨吓了慕容仪一大跳，精致的咖啡杯掉在地毯上，褐色液体蜿蜒出一道如蛇般狰狞的痕迹。“堂，堂姐……”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灰。她什么时候来的？到底听进去了多少？该死的楚姬是不是故意说那些人？慕容馨又气又急，没有走正门，而是爬窗而入。幸好，这窗并不高，也幸好她今天穿的不是裙子。惊惧交加的慕容仪见慕容馨气急败坏的样子，整个人不知所措，脑子快速转动着，她该怎么说才能将这个谎给圆过去。可是，她并不清楚慕容馨听到了什么？不对，必然是有人给她灌输了些什么。否则，以她的心机，怎么会想到躲着听墙角这个好方法。也怪她太粗心大意，以为没人会来西宫，疏忽大意了。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慕容馨毕竟是个公主，养尊处优，没有做过爬树，翻墙这些高难度的动作。所以，她的动作很笨拙，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了进去。不出意料，重重摔在地毯上。幸好，地毯够厚，她才没有摔伤。慕容仪假惺惺要上前扶她，慕容馨气恼一把挥开：“小仪，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堂姐，我……”怯生生垂下长睫，上面沾了惊恐的水眸，楚楚可怜。与刚刚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高傲模样完全不同。“说啊。刚刚我什么都听到了。”

慕容馨暴吼，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就算是南宫傲将证据摆在她面前，她都未必会信。因为她全然信任着小仪，把她当成最好最好的姐妹。而她居然设计了她？即使在质问的当下，她心里仍不愿相信。“堂姐，楚姬是间谍，是安少倾派到我父亲身边的间谍。她唆使我父亲做了许多错事，为了父亲，我不能把她交给王爷爷处置。但想到她以前的趾高气扬，我又气不过。所以，才对她使用了一些暴力。”

怯懦的样子与刚刚的凶残形成鲜明的对比。推出楚姬，转移慕容馨的注意力。“馨儿公主，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安少倾抓走我妹妹威胁我，我不能不这么做。我只是一个渺小的普通人，根本就无法反抗。”

一脸是伤，手指淌血的楚姬看上去的确是很可怜。她很快反应过来，配合慕容仪演戏。现在的慕容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小，单纯，只想找个靠山的怯懦女孩。如今的她满腹诡计，手段残忍。她还和安少倾勾结，背后甚至有一个神秘人为她撑腰。她不能得罪慕容仪，否则，她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妹妹更是不知会沦落到怎样悲惨的境地。“小仪，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我吗？你根本就不是想帮我，你只是在利用我。我真傻，不管母妃怎么劝我，我都没有说出我们的计划。而你呢？不仅仅想成为殷夫人，还想将我赶出S国，嫁给安少倾那样的禽兽。小仪，你怎么能这么可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乌黑眼瞳氲氤开一片迷惘，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已经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