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也是唯一一缕照射过他生命的阳光。是他放弃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对与错，后不后悔都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苏宁宁。不，他不要见她，不要。如果他计划成功了，成了真正的强者，他或许能以天神之姿站在她面前，强行将她绑到自己身边。如今呢？他只是在苟延残喘，连最隐秘的老巢都被人端了，他现在撑的就是一口气。一生受苦，半生计划，他怎么甘心就这么毁于一旦？不，就算是输，他也要玉石俱焚。人生的这出悲剧，他要轰轰烈烈！只是，在苏宁宁爱意深浓的目光下，他竟然有妥协的倾向。不，不，这不可以，不可以。一把挥掉了苏宁宁的手，如同拍掉一只恶心的苍蝇。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故意冷讥：“苏宁宁，你这二十几年的修行真是与众不同啊，勾引了不少男人学来的本事吧？你真是天生淫＊荡，连耶稣都救赎不了你了。”

南宫冽对她极尽挖苦之能事，对准她的痛处一踩再踩。苏宁宁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一脸悲悯：“南宫冽，你这么羞辱我，抵毁我，诬蔑我，是为了什么？赶我走，是不是？赶我走，是因为你害怕面对我。面对我时，你无法继续欺骗自己的心，对不对？”

她再度逼近，南宫冽狼狈后退。他怎么会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无法承认自己爱上了自己的棋子，对不对？可是，感情是人的本能，不能自控的才是真正的爱。南宫冽，你就承认吧，你爱着我，你一直一直都爱着我。”

苏宁宁激动了起来，几步走到南宫冽面前，抓起他的手抚上她的脸。“知道吗？当时我有多恨你，我恨不能让赫连卓枫立刻处死你。好几次我拿起了电话又放下，最后我割伤了自己的手，假装没有力气打电话。”

说着，撩起自己的衣袖，让南宫冽看她手臂上一道道交错纵横的伤疤。有些已经淡了，像是年代久远，有些是新的，仿若发生在昨天。苏宁宁露出自嘲的笑：“呵呵……你骂得没错，我是贱，我贱到了骨头里。明知动机不纯，用心不良，我还在帮你。我在国外生下了子瞳，拜托苏姗娜抚养她长大。我为的就是有一天她能成为真正的公主，唯一的公主，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K国。兵不血刃，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自行想像和亲耳听说的震撼力不可比，南宫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鬓角的白发似乎更多了些。瞳孔剧烈地收缩着，他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对他好，为他付出了一切。包括背叛她的国家，她的亲人。不，这样的童话从来只会发生在南宫傲这种正义人士的身上，他是罪大恶极的魔头，怎么会有一个女人真心如此待他？短暂的迷茫后快速武装起自己：“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苏宁宁，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爱你，由始至终，我都在利用你。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你的事，我没有逼你，我也不领情，更没有任何亏欠你的地方。”

“是。都说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我愿意付出，为爱付出，为你付出。南宫冽，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或者对你而言是好消息。”

唇往上扬，弯出凄楚的弧度。南宫冽突然大声喝斥：“你的一切与我无关，我不要听。”

苏宁宁并不理会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说：“我快死了，医生说，我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南宫冽终还是被震撼了，他可以杀人不眨眼，却做不到在听到苏宁宁将不久于人世时无动于衷，哪怕这很可能是假的，是为了试探他而编造出的谎言。“还说你不在乎我？”

苏宁宁笑了，那笑足以融化冰雪，迎来春风。狠狠一把推开她，目露凶光：“你在耍我！”

他明明应该很生气的，胸臆间却升起一股轻松感。不，自从苏宁宁出现后，他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因她的喜而喜，忧而忧，根本就做不到无动于衷。原本就手臂受伤，平衡力不好，在南宫冽大力的推搡下，她跌倒在地。即使如此，她脸上的笑丝毫未减，如同突然赢得了全世界，开心得想跳舞，想转圈，想用一切幼稚的行为来宣泄内心的快乐。“冽，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一遍遍重复着肯定，南宫冽举枪向她却迟迟无法扣下扳机，他真的被她弄得神经错乱了吗？“你个下贱，不知廉耻的女人，马上给我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装出凶残无比的样子，只为把她吓跑。苏宁宁从迷幻的状态下回过神来，脸上仍上笑意浓浓：“冽，对你，我一直是倾心相待。以前没有骗过，现在更不会。我是真的快死了，但能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你对我的心，我死而无憾。”

南宫冽眯眸上上下下打量着苏宁宁，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他甚至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期待她骗没骗自己？转过身后，几个深呼吸，压下被苏宁宁搅乱的思绪。他不是赫连卓枫，不是什么情种。在此性命交关的时刻，他怎么能被敌人派来的卧底的几句话搅乱了计划？“赫连卓枫，我真是高估了你，原本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原来都是我玩剩下的烂招。还把自己的大姨子都奉献了出来，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转移注意力，他不能再被苏宁宁牵着鼻子走了。“冽，你放手吧，你的计划是不会成功的。如果你只要K国，我可以帮你，可你要五国，我就无能为力了。赫连卓枫答应我了，只要你跟我走，他绝不为难你。冽，你是个聪明人，这样的局势对你有多不利，你比谁都清楚。放弃吧，五国现在已经千疮百孔，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君王没意思。”

苏宁宁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继续靠近南宫冽。所有人都怕他，恨他，只有苏宁宁不知死活一直想要靠近他，甚至要跟他远走高飞。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她就是个疯子。不管她真病假病，真情流露，还是装疯卖傻，他都不会上她的当。重新拿起枪，挟持着慕容雅音，恢复一脸狠厉：“叫赫连卓枫滚进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哦，不，是他老娘。哈哈哈哈……”随着他的声音落，一个和南宫傲一模一样的铁笼子从地上升了上来。里面坐着披头散发，满脸皱纹，缺胳膊少腿的洛依。苏宁宁认出了洛依，尽管岁月苍老了她的容颜，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可她那优雅的神韵没有被磨去，嵌入骨子里的气质，越沉越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