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一行人回到芙蓉楼,朱老夫人和梁太太都感觉到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变了。变得和谐,变得温馨了。在回孙府的马车上,梁太太看着与欢姐儿玩闹的孙妤,“你心里有主意了?”
孙妤面色微滞,随即点点头,“阿娘,女儿先前不答应,是因为觉得自己这辈子不配遇到幸福,关家那场姻缘害得女儿不浅,我害怕自己再陷入一次。冉大将军是个好人,他应该遇到更好的女子做他的妻子才是,可是他却执意要选我。我想通了,我是在鬼门关去转过一圈的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而且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欢姐儿能有个完整的家,有个阿爹疼她,我也该努力迈出那一步,不该再缩在壳里了。”
梁太太此时大松口气,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算是成了,想来冉家很快就会请媒人上门,我们要好好合计合计你与冉大将军的婚事了。”
“阿娘,我不想太过铺张,场面都是给别人看的,我只想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
“懂懂懂。”
梁太太赶忙应着,好像很害怕她反悔似的。那厢朱老太太也激动得很,回到府里刚坐下,就看着冉绥繁道:“早知道你俩出去一趟就有好消息,我还来回折腾什么?直接叫你出马不就好了?”
“阿娘。”
冉绥繁无奈的唤了一声。“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朱老夫人打趣儿子,“这妤姐儿是个好姑娘,我瞧着也是个知礼贤慧且孝顺的,你娶了她错不了。文嬷嬷,你赶紧去将媒人请来,咱们好商议商议流程,得赶紧把事情定下来,我要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大办一场。”
文嬷嬷刚要应声,冉绥繁突然说,“阿娘,可先叫人上门提亲订日子,但婚期如何操持需暂缓。”
“这是为何?”
文嬷嬷面露疑惑。朱老夫人同样奇怪的看过去。冉绥繁道:“我觉着宫中近日氛围不太对,民间嫁娶都不敢张扬,放在儿子身上更是不敢惹人注目。”
朱老夫人也想到了,孙家还有门亲戚,是摄政王府的王妃呢。那王妃刚死了王爷,他们这样大操大办的确不妥,“你说得对,这事儿得绥绥,好在梁太太也是个明事理的,能说得通。”
回到孙府的梁太太也正和周老太太提到这事。周老太太知道后当然是满心欢喜,“妤姐儿可算是点头了,这门亲事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要是错过了,我都要替她惋惜。”
“是啊,媳妇想给她大办一场,但妤姐儿拒绝了,说她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场面都是给别人看的。”
梁太太无奈的笑道。周老太太又道:“这只是其中一件,妤姐儿心地好,她还顾念着瑜姐儿呢,我瞧着王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有怀着身孕,唉,真是……。”
的确也是,梁太太虽然觉着遗憾,但也很同情苏瑜,“等冉家媒人上门来,我与她好好说道说道便是。”
周老太太点头,梁太太又道:“桂香苑那里如何?可有还在闹?”
周老太太冷哼一声,“怎么不闹?何氏是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苏宗耀也觉着劝不动人无脸见我,中午我去寻他过来说话,说不来了,因为没脸。府里好吃好喝供着,又冻不着凉不着,再要闹腾,就别逼我出手教训了。”
梁太太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桂香苑。苏怜苏盼坐在床前守着躺在床上的何氏,何氏今日闹了整日,声音都吼嘶哑了,孙府也没放他们一家四口出去,她又朝苏宗耀吼,让他去见周老太太,结果苏宗耀也不理她,她一下子气得头发晕,就那样躺下了。“你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我何少琼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毁在你手里,咳咳……。”
“阿娘,您别再说话了。”
苏盼伸手顺着何氏的胸口。苏怜递上一杯茶来,十分孝顺的言道:“阿娘,您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何氏喝了口水,嘶哑的嗓子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她又用气得布满血丝的眼瞪着苏宗耀,“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让你去找周老太太,你是去还是不去?”
苏宗耀起身,偏过头淡淡的看着她,“你就安安静静在孙府呆着吧,只要你不多事生事,瑜姐儿总有一日会来见你的。”
说完,苏宗耀拂袖而去。何氏气得要吐血,一把将苏怜手里的杯盏推摔出去,发泄着她内心的不满和憎恶,“苏宗耀,你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老娘恨你一辈子。”
苏家大房在孙府算是住下了,每隔两日都会有消息报到王府去。只要没出什么大事,袁嬷嬷一般都不说与听,苏瑜也不想问。只一件事袁嬷嬷带着喜色说,“冉大将军和妤姑娘的亲事定了,明年三月三的婚期,只是两家似乎都不想大办,只说就自家人吃顿饭就成了。”
“妤姐姐的状况,她不想大办可以理解,但冉家也不愿大办这是何道理?难道是嫌弃妤姐姐的过往么?”
苏瑜没想通,心里有些不乐意。袁嬷嬷做着自己的分析,“要是真介意哪会儿那么执着要娶妤姑娘?我看肯定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
说到旁的什么原因,苏瑜想起了冉绥繁的身份,想到这一点,好像也明白他为何愿意一切从简了。“姑娘。”
蝶依回来了。“怎么样?他怎么说?”
孙府与冉家的话题结束,接下来的事情袁嬷嬷插不上嘴,她摸了摸苏瑜手里的暖炉,暖度有些底了,拿在手里想去换换炭。萧景仁还没消息来,苏瑜也不再刻意等待他的消息,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宫里的人以及肖禀坤付出代价。雪娇中毒还未彻底恢复,跑腿这样的事只能落在蝶依头上。今日她奉命避开摄政王府周围的耳目去与工部侍郎吕中信接洽,此刻她带回的消息肯定很重要。“吕大人知道肖敏在我们手里很惊诧,当奴婢告诉我们的计划时,他为兄报仇心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有一点他很担心,他说肖禀坤近日很沉着,太不像他的性子,断定肖禀坤肯定在预谋什么大事。要是他抢在事情暴光前夺回肖敏,一切就都难说了。”
不止吕中信疑惑,苏瑜也疑惑着。本以为肖禀坤知道了肖敏的下落,会派人来硬抢,但这一段时日王府很安静,根本没接到有刺客闯入的消息。肖禀坤一定跟她一样在谋略什么,这件事除了他夺回肖敏,再无翻盘的机会,可他会选择怎么夺回肖敏呢?曲文德为如何镇压广为流传的谣言而苦恼不已,他买通说书人在酒肆茶楼演绎,尽量让此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但收效甚微。在他无计可施之计,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的噱头成功将皇帝意欲咒死摄政王的舆论压了下去。当朝相国肖禀坤竟有私生子流落民间,肖禀坤不认,此子便带着妻儿长跪在相府门口,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着,肖禀坤则在书房里气得脑门上青筋突起。天寒地冻,冷风凛冽,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肖禀坤曾躲在门口朝那自称是他儿子的人看了一眼,几分相似的容貌加上推算的年纪,十足十的真事。此子如今成了个烫手的山芋,他认了官声有损,不认私德有德,反正怎么着他都逃不脱声誉受损的命运。而且就凭一张与他长相相似的脸就说是他儿子?这会不会是摄政王妃的阴谋呢?她肯定知道他在想怎么救出肖敏,这个时候让私生子出现,目光就是扰乱他的心智,让他分不出时间来想法对付她。肯定是这样。“可恶……。”
肖禀坤恨苏瑜恨得咬牙切齿。“老爷,这可怎么办啊,人还在外头跪着呢。”
管家愁容满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