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出宫后直接回了沈府。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侍候的人则都被遣走,沈重霖独自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只酒杯。看到暗影翻窗而入,他紧张起身,问:“如何?”
“死了。”
暗影简单两个字,却值得沈重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总算是大事已成,接下来就要看雍王爷如何将人带出城了。”
“你确定不会出意外?”
虽说今晚的行刺而顺利,但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暗影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沈重霖表情阴暗的冷笑两声,“皇帝自负,咱们玩的这套灯下黑就算他能参透,届时也肯定来不及了。明天天一亮你就出城去,准备接雍亲王,好好把我送的这份大礼交到主上手里。”
暗影也是这么打算的,事情不能久拖,久拖生变。皇宫。天色未明,东方一片灰蒙的颜色,还看不出今日有没有太阳。雍王爷整夜未眠,他急于知道沈重霖是否下手成功。晨曦破晓,一缕阳光照进窗棱,刺得他老眼生疼。安置王妃的棺椁在清晨运进了召拂宫,善柔替王妃一番整理后,他亲自抱着雍王妃冰冷的尸体装进棺椁。善柔则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死了。”
那颗悬了整夜的心终于落下,那怕怀里抱着陪了他几十年的妻子尸体,也没能阻止他的心绪变轻松。早膳过后,雍王就想去拜见皇帝。但皇帝一直在早朝,所以他等到了半大晌午。“老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王爷跪在地上请安。宣祈坐在龙椅上,没了与之虚以伪蛇的心情,表情淡漠的看着他,“皇叔平身,不知皇叔前来找朕有何要事?”
雍王爷没敢站起来,只直起身子,语声卑微又难过,“启奏陛下,今晨老臣已为亡妻装殓,想尽早送她回成江入土为安,特来向陛下告辞。”
召拂宫里的情况宣祈很清楚,所以雍王爷这会儿来请辞,便是他接下来的计划吗?可重中重之是,他要离开,苏瑜在哪里?他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带走苏瑜?这些都是宣祈心中掠过数千上万的问题。“皇叔与王妃夫妻情深,朕的确不便阻拦,反倒是皇叔回京,竟让皇婶意外身故,朕心中难安得很。”
宣祈一动不动的看着雍王爷,他只看到雍王爷的表情悲伤,老眼中却很是清亮,“不知皇叔打算几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但雍王爷不敢显得太急切,怕皇帝从中看出端倪,只道:“后日是个归期。”
“也好,皇叔若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一切都好,不敢劳烦陛下操心。”
雍王爷的态度甚是恭敬。宣祈徒然眼神一凉,问了个让雍王爷始料未及的问题,“皇叔,雍王妃死于非命,你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么?”
雍王爷心里哐当一声巨响,显然,他未曾想过皇帝会问他这个问题,只能临时杜撰一个,“陛下,王妃陪了老臣几十年,她的死让老臣痛心疾首,老臣岂会不想知道真凶是谁?可老臣身为成江一方牧长,代陛下牧民一方,岂可因私废公?且目前北国敌军来势汹汹,我成江虽不是主战场,但也得给前方迎敌的将士准备粮草药材以备不时之需,的确不宜在京久置,还望陛下明察。”
这么说来还是他的错了。这个老东西,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还不容人拒绝。“况且此事也牵扯到皇后娘娘,老臣想着陛下与娘娘感情甚笃,定然不会置发生在娘娘身上的变故不闻不问。既然是同一伙人行凶,想来陛下定会抓到凶手替王妃报仇。”
这理由多冠冕堂皇!雍王爷既说了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又给皇帝带了一顶高帽子,全都是情势所逼啊!你有什么理由拒绝?皇帝讥诮的看着雍王爷,他低着头,将自己的真诚和谦卑都表现到了极致,可宣祈恨不能将他吊起来鞭策到体无完肤。但苏瑜的下落还得他提供,所以他忍,“皇叔说得有道理,朕自然不能放任伤害皇后的人不管的。”
“陛下圣明。”
雍王爷匍匐在地。雍王爷退下后,萧景仁从御书房旁边的屏风后走出来,“这老狐狸,迫不及待要逃了。”
苏瑜没有下落,宣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如果是你想掳走皇后,在凌云阁那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能让皇后凭空消失?”
萧景仁转到他跟前,一边思超级赛亚人一边说:“大相国寺的出入口只有山门前那一条,寺中虽然有两道侧门,但全都是通往主道,要么就是寺后面的林子还有悬崖。崖下咱们已经看过了,算是那伙贼人的计划之一,林子里也让人都搜过了,根本没有人路过的痕迹,大相国寺就差被大理寺的侍卫掘地三尺,依旧不见皇后的下落,依我看,皇后肯定已经不在大相国寺了。至于她是怎么离开大相国寺的,对方肯定是用了一个我们暂时不曾想到障眼法。”
“同行到大相国寺去的,皇后,蝶依,雪娇,雍王妃以及她的两个侍女,离开大相国寺时,除了不见了皇后,雍王妃以及两个女使,蝶依和雪娇全部都在。”
萧景仁沮丧的坐在椅子上,“怎么皇后飞天盾地了不成?而且对于雍王爷,咱们也没拿到他就是主谋的实证,只是目前他的嫌疑最大罢了。”
“等着吧,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后宫。蝶依被悄然挪进了坤宁宫养伤,袁嬷嬷醒过来后便仔细照看她,听青蓝侍卫说只有蝶依醒过来才有可能知道姑娘的下落,她便不敢轻易离开蝶依床前。心里的担忧与日俱增,她实在无法想象要是再没有姑娘的下落,她还能不能撑得住。采玉也是强打精神,端来一盆温水给蝶依擦拭身子。“你轻些,不要把她的伤口碰到了,刚换的药呢。”
袁嬷嬷轻声说。采玉点点头,边落泪边擦拭,“嬷嬷,你说蝶依怎么还不醒啊?姑娘不在,我怎么觉得整个皇宫都特别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