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呱呱落地,他也清楚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开雍王府了。时间过去那么多年,他知道她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与他相敬如宾,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恩爱和谐的夫妻。他从未问过那个叫‘孟常林’的人,他害怕他一问,那种已经被粉饰得极好的良好家庭氛围就会被撕破一道无法修复的口子。而他小心冀冀维护的一切,还是在这个时候被打破了。“我知道你找到他了,既然你心里都清楚,何苦又来问我一遭,难道你对你的丈夫当真是半分夫妻之情都没有吗?”
这是变相承认了,宣萝揪着胸口的衣襟,心痛得死去活来,若不是宣珠扶住她,她随时都可能倒在地上去。“为了你不切实际的野心,你害得我失了自己心中所爱,害死了母妃,害得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永远无法抬起头做人,到头来你确只得到‘斩立决’三个字,父王,你值得吗?”
雍王爷被这句话击得头昏目旋,张了张嘴,心里反抗的字词却道不出半个来。宣珠扶着宣萝,“姐姐,我们走吧。”
宣萝缓缓转身,刚走了几步,徒然听到蒋成儒的声音,“阿萝,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宣萝没动,等着他问。“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蒋成儒问得很卑微,甚至有祈求的话音儿。宣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好好上路吧,行刑前我就不再来看你了,我会好好照顾好孩子,清明寒食,有你一祭。”
姐妹俩在牢里呆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沈棕被人抬着进了苏瑜的寝居。看着他带着几分邪气的眼神,苏瑜看向他被血染红的脚,“动手前本宫有几句话要交待。”
徐蒙做事周到,先给沈棕吃了镇痛的汤药,不然以沈棕脚下的伤势,这会子只怕没法集中精神为娘娘换回面孔。“你不信任本宫,本宫同样不信任你。”
苏瑜看着沈棕,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本宫的脸有任何损伤,你的脚也就别要了。”
沈棕本欲让苏瑜的脸烂个疤,听到她这样说,眼里的狡光立即淡了下去。为了自己能活命,为了能保住这双脚,沈棕不敢再作妖了。徐蒙到外间等候,屋子里有蝶依在很安全。其实卸下人皮面具的过程并不复杂,那种卸容油落在脸上除了带着一点儿腥味儿之外,其余没什么感觉。还不到一刻钟,在她脸上敷了大半年的人皮面具终于被揭了下来。蝶依看到苏瑜原先的面容,惊喜得张大了嘴,“还是姑娘这张脸好看。”
说完,还体贴的递上镜子。苏瑜看到镜中自己已然恢复的容貌,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功夫做得不错,本宫自然也说话算话。”
苏瑜搁下镜子,看着沈棕言道。沈棕骄傲的扬了扬眉,“我可是为北国王室服务的,这是我的绝活儿,自然不会有所差池。”
蝶依净了巾帛拿过来替苏瑜擦拭多余的卸容油,苏瑜突然问:“不知道你在北国王那里一个月得多少月奉?”
沈棕不明白苏瑜为何这么问。苏瑜则继续说道:“你这手艺虽然给本宫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本宫觉得你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不若你随了本宫,本宫既能保证你的性命安全,也可保你一世富华富贵,可好?”
这个诱惑很大,沈棕当即就要心动,可是北国王的狠戾还是将他当头一棒,“你是不知道我王的厉害,这世上就没有他杀不死的人,何况我这种小人物。”
她明明看到他动心了,不着急,反正他脚下的伤也得养好些时日。“无妨,本宫给你时间考虑。”
苏瑜说完,就吩咐蝶依让人将他带下去。苏瑜背过身自己对着镜子擦拭脸,徒然有道声音响在帘外,“娘娘,牢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