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一斜眼就瞥见冉绥繁脸上带着一点幽怨,也是,如今他媳妇可是孙家的人,又是个与皇后娘娘亲睦的,如今皇后娘娘滑了胎,陛下若在这个时候召见二妃,将皇后娘娘的颜面置于何地?“你想多了。”
白了一眼冉绥繁,青蓝道:“你别跟着了,现在带领这一队禁卫军去景阳宫收查,还有清点景阳宫所有人数,一个也不准落。”
冉绥繁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也不敢耽搁,扬手一挥,就让一队禁卫军将景阳宫团团围了起来。走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当云蓉二妃看到坤宁宫三个大字时,皆面面相觑。此时的坤宁宫不论是守夜的还是值守的,要有事交待,声音降到最低,除此之外再不敢开口,声怕一不小心就惹了陛下不高兴,性命就此交待了。云蓉二妃进来后并未进到寝殿,而是在中庭见到了坐在露台上低头吃茶的皇帝。只见他五官轮廓明暗有致,深遂有度,犹如得到上天特别的眷顾,冰冷的眸子又精又亮,倒卧如远山的鼻梁,纤薄无情的唇页贴着杯沿,一吮一吸间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青丝垂在胸前,在薄凉夜风的吹拂下,一股睥临天下的王者之势慑得人遍体生寒。“臣……臣妾给陛下请安!”
蓉妃从未见过如此的大唐皇帝,吓得缓不过神来。云妃缓过来之后,说话的声音也在微微发抖。将杯子重重堕在玉肌茶案上,发出的巨裂声响惊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呼吸了。宣祈一个凌厉的眼神淡淡往云妃身上扫过去,见她与蓉妃跪在地上,却并未立即叫起,而是薄唇轻启,“不用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将你二人叫来坤宁宫,只想问一句,除了你们在京城里埋下的暗桩之外,大唐境内可还有别处存在你们的暗桩?”
这一句话足以令蓉妃吓破胆,她紧紧的咬住唇。云妃也没想到大唐皇帝会毫无顾及的摊牌,“陛下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明白。”
“朕在你们身上浪费的时间够多的了,不要逼朕下狠手。”
事到如今,云妃也不矫情了,怎么都是一死,何不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陛下何时开始对我们姐妹产生怀疑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亘古自来的道理。我大唐与东夏相距甚远,你东夏想求庇佑,怎么会干出舍近求远这么不明智的举措?”
宣祈一句话,让云妃的心寒到了最底层,“所以,打我们姐妹进宫,陛下就从未给过我们信任?”
宣祈眸色又是森冷一瞥,像是在说:你们是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朕费心意?“回答朕的问题,朕好送你们上路。”
冷酷绝情的话让蓉妃听得身形一摇,云妃却不想就此认了,而是梗挺了脖子,“我们是东夏国主送给陛下的礼物,是大唐与东夏两国交好的证据,陛下想赐我们姐妹死罪,我们东夏国是小,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陛下就不怕我们东夏会联合他国一起向大唐讨公道么?”
云妃这话透露的消息颇多,宣祈终于正视了一回云妃,“联合他国?是梁国还是北国?”
“你……你知道什么?”
云妃的底气有瞬间丧失。“朕知道的事不少,只需时间,大唐境内是否还存在东夏的暗桩,朕也能查出来,只是今夜你们胆子够放肆,将朕对你们的耐心消耗殆尽。”
蓉妃彻底歪坐在地上,地面上的冰冷之意直冲头顶。云妃还稳稳的跪着,目光虽然畏惧,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态度,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说来,南宫铭还活着?”
宣祈没说话,但他看向云妃的视线充满危险。可云妃还在不怕死的说话自嘲,“臣妾应该安排得再缜密些,若是有下次机会,绝不会让这个北国流落在外的质子逃出生天。”
“啪……。”
云妃语声刚落,原本拿在宣祈手里的杯子瞬间砸在她的额间。杯子落到地上已是四分五裂,云妃的额间也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顺着颜颊像嫣红的梅花似的滴在地面上。“姐姐,你没事吧。”
蓉妃十分担忧的扶住云妃,她痛恨皇帝的无情,“陛下,你不能这么对姐姐,你知不知道,姐姐她已经……。”
“住口。”
云妃阻止住蓉妃接下来的话。“姐姐,为什么不能说?”
蓉妃疑惑的喊。云妃紧紧握着蓉妃的手,看向大唐皇帝,“今夜虽然行刺失败,但臣妾还是有一得的,皇后娘娘滑胎了,陛下现在很心痛吧。”
若不是顾及着手下的玉肌茶案是苏瑜最心爱的,他早就一巴掌拍下去了,“你不必着急求死,只要说出朕想知道了,朕立即成全你们。”
“哼。”
云妃冷吟一声,“无可奉告。”
此时,冉绥繁走进坤宁宫,身后的禁卫军还押着四个宫婢模样的人,她们个个被捆绑起来,到了皇帝跟前还在拼命挣扎。云蓉二妃难得同时脸色一变,就见冉绥繁将那四个宫婢推跪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系着紫色玉穗儿的长形令牌递到皇帝面前,“陛下,微臣搜查景阳宫,这四个宫娥形迹可疑,微臣刚询问了不到三句话,竟与微臣动起手来,是微臣轻敌了,牺牲了六名禁卫军才将这四个宫婢拿下,这是从其中一个宫婢身上搜出来的令牌。”
宣祈看也没看那四个宫婢,拿起冉绥繁递来令牌看了看。青蓝说:“陛下,这与今夜在灯会上袭击我们的黑衣朦面人尸体上找到的一模一样。”
宣祈没立即作声,过一会儿,才问云妃,“你还不打算说么?”
云妃看了一眼蓉妃,道:“臣妾若交待了,可否请陛下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你没资格提要求。”
宣祈果断拒绝道,“朕会赏你们两具全尸。”
蓉妃见状,立即说道:“陛下,你不能这么对姐姐,她现在腹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