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衍再次颌首,但这回他的眼里不再有疑惑,“儿子已经明白了,打草会惊蛇,咱们教训教训即可,如今这些人瞎了眼,也无人见过咱们的容貌,后续便能少很多的麻烦事。”
宣祈赞赏的点点头,看吧,出来走走,总是好的。然后起身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了。”
宣衍也注意到了楼下不远处来了一队衙役。父子二人并未走正门,而是选择了一个靠背街的窗户纵身而下。……天快黑的时候孔管事带回来消息,余下的三家也没有小梨的下落,苏瑜微微宽心,想着接下来就要看蝶依的了。元宵节这样的日子最适合出行了,百姓们拖家带口,三三五五凑在一起挤在人群里,望着哪处热闹便往哪处瞧看。漳州府城的灯会热闹程度亦不比京城差,大唐太大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昭姐儿看着挂满灯笼的墙,满眼的欣喜。出门前把雪兔给了苗二姐照看,他和二哥还有青蓝一起出门赏灯,阿娘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也不愿意出来。“阿娘不来赏灯真是可惜了,瞧瞧这景儿多好。”
瀚哥儿替阿娘遗憾。昭姐儿白了他一眼,“阿娘是什么人?什么没见过?这里的景儿虽然好,人也多也够热闹,但到底不是京城。”
“你是说阿娘喜欢京城的灯会?”
“或许,不然怎么不出来?”
“可我出门前明明看到她在看账本呀。”
“那可能是在等阿爹和大哥哥吧。”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昭姐儿,她点点头,指着前面摊位上的一个小兔子灯,惊喜道,“二哥,看呐,那个兔子灯像不像你给我的雪兔?”
那乖乖小小的憨态模样的确有几分相似,“喜欢呐,我去买。”
可是人太多了,青蓝不放心,“公子爷,人太多了。”
瀚哥儿望了一眼,的确很多人挤来挤去的,因为那兔子灯挂得高,所以昭姐儿才能见到,挂得低估计就见不到了。他回头对昭姐儿说,“真的好多人呀,昭姐儿,咱们换个地方看看吧,或许还有旁的兔子灯你会喜欢呢。”
昭姐儿嘟着嘴不高兴了,“我是想把那灯买来给阿娘做礼物的,不行,二哥,我就要那盏兔子灯,换了别的地方就没有这样的兔子灯了。”
说到是送阿娘的礼物,瀚哥儿也没办法反驳了。他为难的看向一旁的青蓝。青蓝自己到是可以挤过去,但自己走了皇子和公主怎么办?他可不能分半点心,“你们的安危是头等大事,我可不能因为一盏兔子灯置二位主子于险境。”
昭姐儿有些泄气的样子垂下头,然后悄悄拿眼去斜瀚哥儿。这俩都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谁心里想什么只一眼就能明白。瀚哥立即明了昭姐儿的意图,徒然对着青蓝笑得很狡黠。青蓝正纳闷这兄妹二人莫不是要出什么鬼点子时,就见这二人突然分别挤进人群里,方向都是一个方向,若是寻常时候将这二人搂回来不成问题,可现在人挤人的阵仗,阻碍太多,他该往哪边去?昭姐儿和瀚哥儿都已经挤到了人群正中央,青蓝不敢再犹豫,他寻了个中间的位置挤过去,保证能看到瀚哥儿也能看到昭姐儿。但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了。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吼了一声,“大家快去看热闹啊,淮河上来了粘花娘子的画舫,有人朝画舫里一掷千金,请粘花娘子在船头为大家助兴一曲。”
青蓝不知道粘花娘子是谁,只知道随着这一声喊叫,鼓动了众人的情绪,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正巧瀚哥被人群涌到了青蓝身边,青蓝顺手就将他抓住了,可是昭姐儿却被人越挤越远。瀚哥儿吓得脸色眨间煞白,他看着昭姐儿一点一点被挤消失,自己却怎么也挤不到他身边。“青蓝,怎么办,昭姐儿不见了。”
青蓝是不敢再松开瀚哥儿的手了,万一这一个再不见了,他当场饮剑算了。左右看了看,然后挑了个可以落脚的位置,青蓝拥着瀚哥儿一跃而上,然后在瓦梁间瞪大眼睛寻找昭姐儿的下落……。“别挤我,别挤我,唉呀,谁在挤我?”
“瀚哥哥,二哥,二哥,青蓝,快来救我,啊!”
昭姐儿在人群里叫喊着,可是人潮人声鼎沸,根本就听不见她的声音。甚至有段距离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用脚走路,而是直接被人挤带着走了。一小段时间后,被挤在人群里的昭姐儿也不慌了。她从人堆缝里看到一间很大的画舫,知道自己来到了淮河边。那画舫可真漂亮,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船啊!那画舫所停之处有许多的小船靠近,船上的华服男子递了贴子,方能登船。昭姐儿觉得很稀奇,特别是画舫在边挂着的两排兔子灯特别的引她注意。瀚哥哥果然说得没错,别的地方有比那灯笼摊上更好看的兔子灯笼,更何况这兔子灯笼脚下还踏着祥云,就像要升天去伴嫦娥似的,送给阿娘再合适不过了。于是她小脑袋瓜一转,决定去买那船上的兔子灯笼。可是要怎么登船呢?这是个问题。此时往那画舫上看热闹的人数不胜数,好处就是停止不前了,所以昭姐儿虽然是挤在人群里,好歹能随自己的意愿往哪里走,走哪里走了。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正好不远处有座桥,她打算上桥围着画舫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和那画舫的主人打上招呼,她身上带着点儿银子,想着买那盏兔子灯笼肯定是没有问题了。抱着如此天真的想法,昭姐儿挤上了桥,然后站到了另一边看到了画舫的全貌,她发现越走人越少。兴许是大家都在对面看热闹的缘故吧,当她正在想怎么去往船上时,两个小厮模样装扮的人匆匆从她身边跑过去,还边跑边说:“快着点儿,船上的酒快没了,咱们得赶紧往船上送酒。”
昭姐儿的脚不听使唤了,不由自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