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瞬间,陈氏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么个可以将张氏赶出家门的机会,她难道要白白浪费?不可能嘛。于是陈氏假装没见着,然而她的视若无睹更加激怒了苏宗明,杨氏轻轻推推陈氏,示意她说几句,不然回去之后她肯定要吃苦头。也正是杨氏这一推,陈氏恢复了理智,看向苏宗明的视线微微露了怯,不得不朝老太太开口,“阿娘,良哥儿到底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离了张氏肯定要闹,况且我还惦记着玫姐儿母子两个,实在无暇顾他。求阿娘看在良哥儿的面子上,就饶了张氏这一回吧,您已经好好的说过二老爷了,二老爷也认了错,要不此事就作罢吧。”
听着陈氏这怯弱又不甘心的话,老太太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又不瞎,自然看到了儿子和杨氏的小动作。杨氏的小动作情有可源,毕竟陈氏不是住在大房院儿里的,迟早得回去,这事儿要是解不开结,陈氏回去也没好果子吃。可是老二如此威胁她,显然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她很不高兴。“受委屈的是你,诉委屈的也是你,现在我替你做主要将张氏送到城外庄子上去,求情的还是你,你就不能硬气一回,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吗?苏宗明,我告诉你,今儿这事儿谁求情都没用,你现在就回去让人给她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送走,否则你就不是我儿子,我就到衙门去告你不孝。”
这么大的决心?陈氏心里很是痛快,却也清楚老太太这是气愤二老爷不听她的话所致。苏宗明面色灰败的退了出去,康妈妈连连给老太太顺气,“老夫人快息怒,二老爷知道该怎么做,您就等着听信儿便是,万不可再恼了。”
“是啊,阿娘,您要是真因此事气出个好歹来,媳妇万死难辞其咎啊!”
陈氏这一刻是真的担心这个老太太。现在整个苏家,老大早就看不上她家二老爷了,大嫂嫂杨氏又不便插嘴,自己这一通哭诉也只有请老太太做主。她要是不管,或是管不上,自己真的只有找个地方哭死算了。“唉,唉,唉……。”
老太太连着叹了好几口气,似乎才把满腔的气儿给顺过来,“不想我老婆子有事,你们就不能消停些?从前我觉得你还是个有脑子的,怎么碰到张氏这脑子就不灵光了呢?”
张氏有二老爷护着,她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过自己丈夫去?这话陈氏没敢说出口,只难过的低下头。如此闹了一场,老太太乏了,妯娌二人出了松龄院,陈氏因为哭了,眼睛很不舒服。杨氏体贴的说,“到我屋里拿热帕子敷敷眼睛吧。”
陈氏没有拒绝。二人回了瑞福院,杨氏吩咐女使去拿热帕子来。杨氏靠在长榻上,热帕子敷在脸上很是舒服,可她心里却是一片冰冷,“要不是大嫂嫂留我,我这会子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二老爷回去送走张氏,那小贱人还不知要怎么闹腾呢,我要是现在回去,肯定又会闹到我那里去。说出来都不怕大嫂嫂笑话,二老爷这几年都没在我屋里歇过夜,每次到我屋里去不是吵就是训,放眼整个天下,恐怕没有那个正室嫡妻做得有我这么窝囊和憋屈的。”
杨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么隐忍还不是为了玫姑奶奶?别的我不敢说,二弟妹你肯定是位慈母。”
陈氏希望懂她的那个人是苏宗明,可惜不是,这个人变成了杨氏。她忍不住与杨氏交起心来,“大嫂嫂懂我,要不是为了玫姐儿,我哪里肯让那小贱人骑在我脖子上?我命苦,玫姐儿命更苦。今日话说到这里,我也不怕跟大嫂嫂你交交心。从前我就算攀个高枝,事事与大房较劲儿,先前是孙氏,后来是何氏,我都没在她们面前吃过什么亏。凭的就是二房有个儿子还有我的玫姐儿争气。你是不知道,当年在太安镇上,瑜姐儿出嫁时因为有孙氏准备的嫁妆做陪嫁,很是风光,我就很羡慕也很妒忌,也想着我的玫姐儿将来嫁人肯定要嫁个比沈重霖有钱有权的。偏偏那沈重霖与玫姐儿看对了眼儿,二人……唉,这都是命。“后来沈重霖休了瑜姐儿,我还很高兴,觉得沈家和沈重霖这么个优秀的女婿终于都是我玫姐儿一个人的了。可是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沈重霖休的瑜姐儿,是瑜姐儿想法子把自己从沈家给摘出去的,也不知瑜姐儿脑袋是怎么清醒的,那么早就知道沈家是个虎狼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