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昌好一阵恶寒,正要说什么,被海明忠打断,“好啦,你们姐弟俩掐什么?幸姐儿,你的伤势如何?”
一家人进了里屋,海幸亲自倒了杯水递到阿爹手里,眼圈是红了又红,显得特别委屈,“伤势都好了,阿爹不用担心。”
钱氏迅速接下话来,“大老爷,你是没看到幸姐儿的伤势有多重,皮开肉绽,那天回来,疗伤时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看得妾身心惊胆战。后来又发了两天的高热,妾身一直守着,就怕她出个什么事。好在上天垂怜,命捡回来了。”
“哼。”
海明忠将茶盏重重的摔在桌几上,怒目瞪得溜圆,“那杨氏实在是欺人太甚,我海明忠的女儿,岂是她一个二嫁寡妇能欺负的?”
“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就因为我说杨氏是二嫁寡妇,阿娘还把我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钱氏泪眼㨇挲的告起状,“不仅不帮我们幸姐儿撑腰做主,还从库房里拿了好些物品送到国丈府去,向杨氏赔礼道歉。大老爷,自己进了京,妾身就觉得阿娘不似从前那般疼爱我们的幸姐儿和昌哥儿了。”
钱氏这话说得很高明,既强调了自己的弱势,又暗指了老太太偏心。海明忠听得怒火中烧,再也按奈不住心中愤忿,“我这就去寻阿娘说理去。”
“大老爷,不要啊。”
钱氏徒然跪在海明忠面前,“你这样冲动前去,万一激怒了老太太,她肯定会把一切的罪过都安在妾身和幸姐儿的身上,妾身如今本就不得阿娘喜爱,她要是针对妾身,给妾身安上个不孝挑唆的罪名,妾身可担不起啊!”
“你放心,去寻阿娘是我的主意,与你有什么相干。”
说完,海明忠便拂袖而去。海昌是被老太太亲自派人送走的,纵有阿爹在前面挡着,他也不敢到老太太面前去露面。看着阿娘在阿爹走后收了泪,立即笑道:“阿娘,别装了,阿爹已经走远了。”
“你这个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钱氏嫌弃的白了一眼儿子,搭着他的手站起来说,“你怎么跟着你父亲一起进京了?”
“见识过京城,哪里还能看得上崇州那个小地方?知道阿爹要进京,我就跟阿爹说了几句好话,他最是疼我了,自然就让我跟着一起回来了。”
看着海昌,海幸有些糟心,“你这次回来,可别再惹什么祸事了,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
海昌求饶似的朝海幸点了点头,实则半点也没把海幸的话听进去,“我可不想再去坐牢了。”
而此时秦老夫人院儿里,也是听说了海明忠进府的消息。施嬷嬷瞧着秦老夫人一直冷着脸,心里也很忐忑,“大老爷应该就来给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莫急。”
“哼。”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我急什么?人家夫妻恩爱,父慈子孝一家团聚,哪里还能想得起我这个死老婆子?”
这是真恼了啊,施嬷嬷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听见外头有婆子回话,“老夫人,大老爷前来给您请安了。”
“瞧瞧,大老爷还是孝顺的。”
施嬷嬷笑着朝外屋喊,“快请进来。”
“儿子给阿娘请安,阿娘万安。”
海明忠跪在秦老夫人面前磕了三个头,但那明显带着气性儿的问安声音惹得秦老夫人心里的火也蹭的一下冒了出来,“我万安,万安什么?你们只盼着我死了才好哩。”
“儿子不孝,阿娘可不能这么说。”
海明忠声音很大,而且带着不耐烦。“听听,听听。”
秦老夫人看着施嬷嬷抱怨道:“这都是什么话?我不这样说该哪样说?忠哥儿,你不声不响就往京里来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可是有把我这个阿娘放在眼里?昌哥儿在京城闯了大祸,是我派人送回崇州去的,这才过了几日你又给我带回来了,你这是忤逆。”
海明忠抬头,目光十分不愉的看着秦老夫人,“阿娘,儿子再不来,我媳妇和闺女不就得给人欺负死了?您不替她们出气也就罢了,还向施暴者赔礼道歉,这是什么强盗逻辑?难道就因为那杨氏是国丈夫人,她手里的权势大过咱们家?”
秦老夫人很想斩钉截铁说‘是’,但这未免显得自己太势力,只能改口道:“你让钱氏给叫进京,难道她没告诉你……哦,是了,你要是真能从钱氏嘴里听到什么,哪里还会把昌哥儿给带回京来?”
“阿娘有话直说,不必阴阳怪气的。”
这话怼得秦老夫人拍案而起,指着海明忠大骂,“你……你简直……,你个混账东西,我告诉你,不管钱氏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准轻举妄动,更要约束好昌哥儿,省得他再到外头去惹事生非。”
“在我眼里,昌哥儿就是个好的,他没有犯错,阿娘何必如此针对他?”
海明德出言顶撞,心里想着真是阿娘被权势朦了眼,不再护着他们大房了。“他要是好的,怎么会惹出那么大的祸事出来?要不是她,幸姐儿能被打吗?幸姐儿要是不被打,与太常寺家的相亲只怕这会子亲都订下来了。我们一直留在京城不就是为了幸姐儿能得一门好亲事吗?我把昌哥儿送回崇州也是不想他在闹出什么乱来坏海家的名声,让幸姐儿能平平安安的寻找到如意婆家。你现在把人给带回来了,难道不应该好好约束吗?难道还要让他再去闯一趟祸,然后今日之事再重复一次?”
海明忠不服,“阿娘不都用银子解决了吗?能用银子解决的事能是什么大事?哪怕真是那唱曲儿的姑娘死了,银子我也能赔得对方家人满意。”
施嬷嬷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忍不住出声道:“大老爷莫不是被气糊涂了,这里是京城,那京兆衙门可不是崇州城的小衙门,昌公子进去蹲了几日,若是处置不当,可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
“嬷嬷进京一趟,怎么胆子也跟着变小了?”
海明忠嘲讽笑道:“听产钱氏对杨氏出言不逊,骂她是二嫁寡妇,阿娘还为此拿了财物上门道歉,这不就是银子吗?只要有银子还能有解决不了的事?”
秦老夫人被海明忠气得头昏,怎么就与这儿子说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