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徐老夫人只觉得眼前发昏,身体就要后仰,好在殿中还有其他服侍的宫婢,立即将她扶住。杨氏也担心真把老太太吓出个什么毛病来,连忙说:“阿娘别担心,现在没事,没事。”
她看了看一旁眨着亮晶晶的昭和公主,想着还是不要把寝殿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说来大家知道了,这老老少少都经不住吓啊!徐老夫人终于稳住了心神,“没有事你瘫软什么?”
不待杨氏回话,徐老夫人又自顾说起来,“哦,我明白了,陛下在里面呢,你肯定是被陛下的龙威所慑,是不是?”
杨氏与苏宗耀相视一眼,敷衍似的点点头,“阿娘说的是。”
徐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这妇人生孩子,例来就像是在闯鬼门关的,咱们家姐儿这回是要闯两次,陛下那么爱重她,自然是紧张,你被吓着也是正常的。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生下来没有?”
“还没有,不过有御医和接生嬷嬷在,不会有事的。”
而此时的余氏和梁氏看到杨氏进来了,想着可以把自己也请得有稳婆候在宫门口的事情说说,余氏开的口,“杨大夫人,我和大嫂子也在民间搜罗了些极有经验的稳婆,就是想在发生不确定消息的时候帮帮忙。”
“两位舅母有心了,我这就去……。”
杨氏语声未落,又一声婴童的啼哭声响彻坤宁宫上空。杨氏捂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扭头就跑了出去。总算是生下来了,苏瑜瘫软在床上,她已经用空了身体里的每一丝力气。岳云眉直接在床前跪下,看着苏瑜泣不成声,“总算……总算是生下来了。”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也为自己能活下命来喜极而泣,“回禀陛下,娘娘,是个小皇子。”
宣祈看都没看一眼,手一挥,“带下去,朕不想看见他。”
怎么办?这个小皇子好像不受陛下待见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娘娘诊脉。”
陛下低沉隐忍的声音劈在院史头顶,他立即跪爬过去给皇后娘娘搭起脉来。“回陛下,娘娘脉相浮轻,仍是力竭之兆,只是现在娘娘已经产下皇子,力竭之兆也会慢慢恢复,请殿中的姑姑给娘娘喂点流质吃食吧,然后让娘娘好好睡一觉。”
说完,院史重重的磕下头去。宣祈挥了挥袖,“都下去吧。”
听到这句话,殿中所有人都如蒙大赦。蝶依在听到院史说喂娘娘吃点东西的时候人就已经离开了,雪娇带着襁褓中的孩子下去找乳母。殿中就还剩采玉和岳云眉在。采玉拿着巾帕想擦擦娘娘的手,但陛下一直握着娘娘手,她没办法,只好去擦娘娘的额头。岳云眉趁着皇帝陛下低头看苏瑜的时候悄悄退了出去,宣祈盯着她的背影仍觉怒不可遏。苏瑜现在的嘴里全是人参味儿,一开口,人参的味儿还往鼻息里窜,“陛下是不是在怪阿眉打了我?你可别怪她,要不是她把我打醒,或许我现在就跟着孩子一起去了。”
话虽如此,但宣祈仍觉气不过。很快蝶依端来了一碗温度适听燕窝粥,“娘娘,快来吃两口。”
宣祈轻轻将她扶起来,然后端着起亲自喂她吃,他的掌心发凉,手臂发麻,仍就觉得很是庆幸。庆幸苏瑜没事,应幸老天爷没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杨氏站在珠帘后往里望了一眼,她只要见着皇后娘娘平安就好,没有真的进去打扰。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又回到偏殿,将皇后娘娘顺利产下小皇子的事情说了。徐老夫人和孙家两妯娌一直在念‘阿弥陀佛’,苏宗耀也长长的舒了口气。昭姐儿像只兔子似的一下子就窜出去了,在寝殿外看见太子哥哥,“哥,母后又生了个小皇弟吗?”
“是啊,我正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呢。”
宣衍沉重的心绪也散了,又对昭姐儿说。“我现在去看看母后。”
“你别进去了,父皇在里面呢,御医说阿娘很累,现在需要休息,你还是别去打扰了。对了,你快去跟瀚哥儿说说,让他别担心了。”
“哎好。”
昭姐儿有些悻悻的,但又觉得太子哥哥说得有道理,父皇在里面,他那么在意母后,肯定不会让自己打扰母后休息的。看着昭姐儿渐渐走远,宣衍正要简单交待几句后离去,不料采玉却告诉他让他进去。宣衍并未进到寝殿里,而是站在珠帘外,听着父皇用十分冷寂的声音说:“不是说瓜州镜儿山有匪盗,流沙河有河匪吗?朕看萧世子近来挺闲的,让他带兵一个一个去扫平吧。”
宣衍愣了愣,瓜州镜儿山的匪盗十分猖獗,流沙河的河匪也极为狡猾,这两处麻烦都是年后才崛起的。瓜州境内也派兵清剿过,但都收效甚微。朝廷这才有意出兵剿匪,就算让萧世子出兵,那剿其中一个也成,怎的让他剿两个?而且,父皇的声音听来有些咬牙切齿,莫不是萧世子什么时候得罪父皇了?不会呀,要是萧世子有什么动静,他不会不知道呀?宣衍想不通,但他只能领命,“是,儿臣遵旨。”
进宫守着那些人虽然没见着皇后娘娘,但听到皇后娘娘平安的消息也算不枉此行。梁氏和余氏一出宫就将守在宫门口的那些稳婆给解散了,当然不能白白解散,一人赏了二十两银子。国丈府一行三人在车室里说着话,徐老夫人说:“有些遗憾没见着娘娘和新出生的小公主和小皇子,下次进宫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阿娘您这话说的,您想进宫还不容易?”
苏宗耀新得了两个外孙,女儿又平安,他很是高兴。徐老夫人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
苏宗耀不明白徐老夫人的顾虑,杨氏却是很清楚,但她看破不说破,只笑道:“等到娘娘身体恢复了,兴许会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出宫来给我们大家看呢,不着急,咱们等着就是。”
不比这边的轻松,回寅国公府的马车上,萧景仁的表情十分凝重,似是问自己,又似问岳云眉,“好好的,太子殿下怎么让我去瓜州平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