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这年头连探病都不允许了?谁规定的?”
关灏嗓门粗力气大,扯着维护秩序的警务人员不放手,“正好!这位警察同志,您给评评理!”
被拉住的年轻警察心里头烦不胜烦!频频用眼色嫌弃他。评什么理?你当这是居委会办事处临时设的纠纷解决点呢?今天接到总局那边的命令,分局里众人唯有自认倒霉。连分局长都说了,只要和豪门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大家展开行动的时候注意拿捏分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来的路上他们还相互调侃呢,居然连防暴车都出动了。需要这么夸张么?孰想,刚到正午吃饭的点儿,说是从秦家唯一的姑奶奶从B市赶来,着急见出了事故的侄孙。人一到,下车之后毫不犹豫的往记者堆里扎!天啊地呀的闹开了,还带来特能胡搅蛮缠的孙子。苏家也是的,豪门注重隐私可以理解,怎么连自家人都挡在门外?不是存心刁难他们这些片儿警么!“先生,请保持冷静,医院方面正在为诸位进行调解,稍等片刻好吗?”
年轻警察无奈的劝说着。“我表哥都躺医院里了,生死难料!你要我怎么冷静?”
关灏激动的拉拽,周围的记者跟着推搡起哄,涌起层层人浪。站在他身后的秦文慧假装站立不稳,扶着额头做晕眩状,关悦连忙将长辈搀扶,忧心忡忡的关怀,“奶奶,您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晕……还闷……”秦文慧捂着胸口,气若游丝,演技十年如一日的精湛!“妈,您悠着点儿!小悦,小灏,照顾好你们奶奶。”
关显鹏站在人群之外,踮着脚伸长脖子朝里喊,假惺惺的做个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审时度势,顺带搭把手配戏。“别挤!别挤!!都向外散开!听见没有?”
警察急了,紧忙向周围的记者施压。老太太要真晕在这儿,周末大家都别过了,呆所里写检查吧!奈何,今天的记者朋友们不是一般的给力!“关灏先生,您刚用到‘生死难料’这个词,小苏先生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
“关家为什么不在苏氏的探视名单内?”
“关老夫人,您这次特地从B市赶来,是不是秦老先生的意思?”
“距离小苏先生发生车祸已经过去将近12个小时,为什么秦老先生至今未曾露面?难道与最近中央派专案小组下来重新调查大清洗有关?”
“就目前而言,你们对小苏先生的伤情有多了解?”
“有传肇事者是季家三小姐季依馨,对于苏、季两家在这座城的恩怨情仇,秦老夫人知道多少呢?”
“您此次突然出面,是否代表秦氏集团从今天开始将正式干涉苏氏?”
“能不能告诉我们,小苏先生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有没有生命危险?!听说医院方面已经下发病危通知书,是真的吗?”
“小苏先生是公众人物,我们对他有知情权!”
在T市记者的眼里,除了发生世界末日,谁也不能阻止他们争相报道苏熠晨的死活。可是……秦文慧就算能回答刁钻古怪又偏激的问题,也不会照实说。面对镜头无数,她愁苦沉声:“我只想先进医院看熠晨,你们能不能配合下警察同志的工作,大家不要推,不要挤……”有记者立刻道:“老太太,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您拦在外面吗?”
若苏氏方面有心,早出来迎接大驾了。守在这儿的媒体都是惯与豪门打交道的,秦文慧是秦德平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被阻拦在外,此举无异于打秦德平的脸!眼下的局面太诡异了,到底是苏家在故弄玄虚,抑或苏熠晨的伤已经严重到随时会归西的地步?不管怎么说,关家的人杀到医院门口,借他们当作契机,探探里面的动静也是好的。见秦文慧语塞,又有记者刻意的问:“老太太,您有没有致电秦市长?”
“怎么没有?”
关灏摆了一张暴躁脸,对遭到的不公平待遇愤怒至极。他满眼戾气的看向近在咫尺的医院正门口,不负责的乱引人猜测,“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记者们趁热打铁,“不让你们进去探望,这是苏世勋先生的意思,还是苏氏集团内部本身出了问题呢?老太太,您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秦文慧被为难得不知所措,撇开脸避镜头,又对孙子叮嘱,“小灏,别乱说话!”
说着,她眼巴巴的向正门望去,就见着门内一水儿的医生护士神色紧张的观望形势。那道感应力极好的玻璃门没有上锁,哪个靠近些都会自动打开,宛如邀请。秦文慧眼珠子微微转动,忽然放弃道:“要是实在不方便,那就改天再来吧。”
关灏貌似气不打一处,视线却鬼祟的越过记者群与他老子隔空交换心思。关显鹏时刻留意人群中心的动向,得儿子看过来,暗中轻一点头,时候差不多了。“那怎么行!今天这门我还非进不可!”
关灏大喝一声,蛮力拨开人群就向里头冲去。场面顿时失控,人挤人,脚踩脚,肩碰肩,记者叫苦不迭,却谁都不肯移身让步。见关家的人要硬闯,扛着摄影机的大个子们纷纷将手里的器材举高,心里兴奋得没边了!今天晚间新闻播什么,全指着这一刻!开场戏演完,关灏放开手脚,凭身材借魁梧的优势,轻而易举冲开挡在面前的阻碍。这会儿关家老太太是头不昏眼更不花,只管跟在孙子强行突破!眼看那道玻璃门向左右两边打开,关灏不知何故,猛然顿下身形,木头人似的僵住了。要不是秦文慧收得快,定要一头撞上他的背。发生了什么事?随时准备跟着往里冲的记者们不解的默了。继而,在这片诡异的沉默里,某个大家都不陌生的声音从关灏面前飘出来——“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