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季薇盘腿坐在卧室的地毯上,乐颠颠的欣赏婆婆和儿子送的生日礼物。都是手饰,但各有不同。秦海兰送给儿媳妇的是一对昂贵的翡翠镯!她说这不是什么传家之宝,只因季薇进门到如今,身为做婆婆的自己从未有过像样的表示,心里始终觉得亏欠着。上个月她特地回B市,去有名的珠宝行选了这对镯子。一来是翡翠保值;二来,虽然老气了些,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是用得上的;三来,老苏同志在乡下的双亲去得早,秦海兰嫁他至今都没侍奉过公婆,说来是种遗憾,她就想将来烙诚长大,娶了妻子,季薇做了婆婆,便将镯子转送媳妇,当作份纪念,亦算传承。这最后的四来,她料想儿媳妇的首饰盒里没有翡翠镯这种物件,便帮忙添置了。苏熠晨霸王似的躺在大床上调侃老婆,“给爸的茶具送得值!一对连城的翡翠镯,本钱和利息全收回来。”
季薇佯怒,嗔了他一眼,将碧绿透亮的镯子从手腕上褪下,转拿起儿子送的手链试戴。事实证明,苏烙诚是个心眼儿实有孝心的好孩子!起因是在去年,季薇在杂志上看中一条订制手链,原本已付定,打算当作奖励自己的生日礼物,孰料就在这时候,烙诚读的学校忽然做起‘为孩子提前交学费送折扣’的优惠(坑人)活动。其实在D城,能把孩子送进阳光幼儿园的家庭都非富即贵,季狐狸为了让儿子赢在起跑线上,当初也是砸锅卖铁下了血本的!对于别的家庭而言,提前交足一年学费,送的优惠是小事,关键在于,学校一呼百应,整个班就那么几家没参与活动,毫无意外的成为孩子的脸面问题。季薇真的很喜欢那条手链,可为了维护儿子的自尊心,最终忍痛将手链退订。好巧不巧,烙诚无意中撞见她和珠宝师通话。妈妈遗憾的语气,他从未听过,就此记挂在心上。今年一切都不同了,尤其意识到自己亲爸超级有钱,小主意必须打起来。说起小小苏借钱的过程,委实让做老子的苏熠晨安逸到骨子里。听儿子说明缘由后,小苏先生就问了,你还记得那条手链的样子吗?烙诚点头,自口袋里拿出一张悉心保存的彩页呈上。这张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彩页一直收在他的宝箱里,从D城带到T市,连季薇都没发现,小暖男绝非浪得虚名。手链卖相简单,是用碎钻拼接成的菱形链带,以苏熠晨的眼光来看,虽然百搭,但款式太过普通。难得是儿子的心意,他大力支持,随后说出自己想法。——杂志上卖的款式,只要花钱买都可以拥有,不如加一点你的新意,让你妈妈拥有一条与众不同的手链,不是更好?小小苏先生轻易被他奸猾的狼爹拐进坑里。在一条刚过六位数的碎钻手链上加什么好呢?一颗红色的石头,再一颗蓝色的石头,还有紫色的石头也很好看,五颜六色,缤纷多彩。为了获得更加专业的意见,在Nikita等人的建议下,烙诚专诚请教了时尚界的教父宋暄。这位蜀黍相当好说话,先教他如何辨识各种小石头的优劣好坏,再介绍厉害的珠宝设计师给他做顾问。以菱形碎钻手链为基础,搭配,选材,每个细节都花了心思,从六月间忙到七月底,一条世上绝无仅有的手链问世了。彼一时,坠着数种大小不一的宝石的手链挂在季薇手腕上,沉甸甸的,相当有分量。她垂下手臂晃了晃,不同的宝石在台灯馨然的光线下焕发着各自美妙的色彩,充满童趣意味。苏熠晨捧着本杂志装腔作势,见老婆沉浸在宝石们的光辉里不能自拔,笑着问:“儿子的心意,喜欢吗?”
“只要是儿子送的,我都喜欢。”
摘下手链,连同翡翠镯一起收进首饰盒,季薇起身向保险柜走去。翡翠手镯珍贵连城,非到隆重场合,平时戴上反而显得矫情,要是不小心磕碰到,她肯定会肉痛不已。而宝石手链又太美太奢昂,从小孩子的角度看是欣赏,换做成年人的眼光,那就成炫富无疑了。……只能铭记心意,妥善收藏。锁好首饰,季薇掀开薄被爬回柔软的大床,苏熠晨也放下杂志,拖着他脚上厚厚的石膏,调整好睡姿。就寝前,两口子莫名对视。“你想问的是?”
大灰狼早就在等爱妻发问。季狐狸明眸轻转,笑语轻盈,“我就是好奇,你到底借了多少钱给儿子?”
而这笔钱,小小苏先生,你要怎么还?“小数字。”
苏熠晨语气很淡,压根没放在心上。他的小数字,可不能用常人常规来衡量。季薇扬眉表示怀疑,“因为是小数字,所以不用还了?”
苏熠晨也扬眉,吊着她的胃口说:“父子两的,谈钱多伤感情。”
摆谱不要太明显!季薇急于知道儿子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坑得有多惨,主动凑上前,在某人的脸皮上献了一吻,“还请指教?”
“嗯。”
在浴室刷背环节落下风的苏公子完全舒坦了,砸吧着嘴公布正确答案:“其实也没什么,以万元为单位,我提要求,他做事。照我估计,在他成年以前,应该能还完。”
听完后,小苏太太僵滞三秒,不禁笑骂:“我过生日,成就你当大赢家!奸!”
苏熠晨关了床头灯,“承让承让。”
没了光亮,眼睛暂时还没适应漆黑的卧房,没睡意的两人同时默了会儿,季薇来回寻思着,纳闷道:“总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
某人把老奸巨猾的笑意隐藏在黑暗中,不语。冷不防,季薇起身重新按亮了灯,向枕边人质问:“我想起来了!我的生日礼物呢?”
就是这一刻!苏熠晨猛然将覆在身上的薄被掀开,淡定的,“美好的肉体,随便享用。”
季狐狸笑得跌了床,磕得腿上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