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在?”
这闲闲的语气,这漫不经意的问话,这惯用的套路。夏天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从反光面里看着孑然一身的自己,握着电话,对那端说:“在想要不要跟苏熠晨请假,他不批,我就辞职。”
方天赐立刻欢天喜地的赞同,“可以啊!必须的!苏熠晨拿你当奴隶使唤,全年全天候随传随到,无节假日,不分昼夜,我早就看不过眼了!”
他深呼吸,语重心长地,“祝你早日打破枷锁,重获自由和新生!”
夏天忍俊不禁,看到反光面里的自己笑了。听到她的笑声,方天赐收起不正经,又问:“在哪儿呢?出来吃宵夜么?咱们出海钓龙虾去。”
败家子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就是有让人放松下来的本事,让你觉得跟着他一起玩儿一定轻松又开心,烦恼统统抛诸脑后,变得没烦恼!应和的‘好’字都在她嘴边了,脑中忽而闪过些什么,心尖隐隐的抽了下,不痛不痒,令她顿失玩闹的心情。“算了,忙了一天,我想好好睡一觉。”
她婉拒,走出电梯。方天赐耳朵尖,听到那声清脆的‘叮’声,“才回家?”
“嗯。”
“要不,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了送过来。”
他很清楚她的习惯,超过晚上10点回家,必要往肚子里填点热食才睡得着,还总吃都不胖。站定在自家门前,夏天埋首找钥匙,把话机夹在侧脸和肩膀里,“你给我送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家没吃的?”
吃人嘴软,她可不敢放这只心怀不轨的花蝴蝶进自己家门。“不是怕你做太麻烦么。”
方天赐温言细语,关心得不动声色。相较从前,确实长进不少。遗憾他面对的人是夏天,史上最了解他的前任。“真的不用了。”
她满心疲惫,连吃宵夜的心情都没,“虽然我和乐慕炎分手是事实,却不代表我会与你和好,方少爷,您另谋高就吧,咱两不合适。”
“我就喜欢你那么直接!”
方天赐是练过的,脸皮比防汛墙还厚,“你不与我和好是一回事,我想对你好又是另一回事。”
“不停的拒绝你,也是我的事?”
夏天失笑,打开家门摸黑走了进去。“没错儿啊。”
方天赐嘴里抹了蜜似的甜,“你拒绝我,只能说明我做得不够好。我被你拒绝,就会加倍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哎哟喂!”
模仿他最不着边际的语调,她笑道:“少爷您要真因为我发奋图强,改头换面了,我就是方悦的大恩人呐!”
话罢了,夏天将整洁的客厅环视。家里无人。废话……月的光从打开的阳台洒入,微风将两旁的窗帘吹拂得轻轻晃动着,宛如对归家的她无力的迎接。阳台外,还没散去的万家灯火,总比她置身的此处馨然。她心里又落寞了几分。还是把灯打开,亮敞些好。方天赐那比猴还精的家伙,极快的洞察了她这丝情绪,再开口,换了种特别能说服人的语气,“其实看到你和乐慕炎好,我心里除了不服气,也真的为你开心,至少他比我珍惜你。”
凭心而论,他嚷嚷着要挖墙脚,要追回旧爱,实际上根本没做出格的事,远远看着,心怀祝福,挺君子的。“可你们还是分手了,原因狗血得不得了。”
他想为她计较一回,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失去过,知道如何珍惜,不管你怎么想,无数次的拒绝我都可以,就当作是我自私的想为以前的失去做点什么来弥补,即便找不回来,到想要放弃的时候也没有遗憾了。同样的,假如你需要我,或者是利用我来疗伤,无所谓,我就在这里。”
说不上谁欠了谁,也许我们需要的只是感情上的自我满足,至于那个人,刚好是你,也许是你,可惜不是你。夏天深默,笑容惨淡。这情情爱爱的,说透了之后真没意思!良久,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将情绪调整,“你现在在哪儿?”
方天赐帅不过三秒,自动变回无时无刻的勾搭状态,“所以你决定和我出海钓龙虾了?”
“钓你个大头鬼!来接我,送我去我妈那儿,我不想开车了。”
一个人睡太惨!世上只有妈妈好,母上的怀抱才是疗伤圣地!“行啊!总比你自个儿呆家里强!”
败家子喜上眉梢,连声应和,“我就在你家楼下,赶紧下来,咱们先去吃个宵夜再——”冷不防,他听到夏天极其惊悚得倒抽凉气,他话到一半,停了下来。再没声音了……连呼吸都听不到。“夏天,怎么了?家里有蟑螂?”
方天赐不解的问,总觉得她这声凉气抽得……有哪里不对劲。几秒后,电话那端响起个阴森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男声,“方少爷么?抱歉,我要找的不是你,先挂了。”
……苏氏大厦,顶楼。乐慕炎把双腿打直放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叠在脑后,仰着脑袋,保持此状态已有好几个小时,全然超脱了。即便不想承认,但夏天与他分手是不争的事实。就此陷入游历状态。这一整天他想了很多,和秦可人的,和夏天的,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或许关野说得对,性格使然,那么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呢?总得做点什么,改变什么。10点左右那会儿,他开始犹豫,又到喂食时间了,不知道夏天回家没有,宵夜吃什么?他不在,大概是不二选择的泡面吧。和她一起粘着的每天都很快乐,没有争吵,任何事情都有条不紊,旁人看来却很腻歪。谈恋爱哪里有不腻人的?也许是一切太过水到渠成,分手后,连挽回都不知从哪里做起才好。挽回?他不确定夏天想不想挽回。或者此刻保持距离,让纷扰的心先沉淀下来,对彼此来说才是最好的。电话响起,拉回他混乱的思绪,看到来电显示,他匆忙接起,对面传来的声音却带来新一轮的恐慌。“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男人阴阳怪气的说,“否则,我就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