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尽头,橙红一片。不容清醒的人有所反映,持续的爆炸接二连三发生,紧接着,消防车、警车、救护车……自四面八方向发生事故的地点涌去。急促的鸣笛声充斥在深夜里,打破原有的平静,不安在夜空中弥漫,扩散……站在房顶上,乐慕熙余惊未了,居高瞠目盯着发生爆炸的地方,消遣她仅剩的幽默感,“怎、怎么回事,外星人攻打地球了吗?”
“是天然气管道。”
乐慕炎拧眉,低声,“城南的废弃码头,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乐慕熙应声,表情同样不好,“说是T市的贫民区也不未过,码头边的旧船里大多住着人,那么大的爆炸……死伤定不在少数。”
那个码头她并不陌生,闲适天气不错的早晨,她会陪老爷子去那儿遛鸟。步行大约半小时,离这里并不远。刚才发生最大那次爆炸时,她明显感到强劲的气流迎面扑来,就像电影里的冲击波。“爷爷可能醒了,我们下去吧。”
乐慕炎打断她的想象,心里莫名腾起不好的预感,“但愿这只是一个意外。”
……同一时间,海上。吴越慌慌张张的从船舱内钻出来,手里抓着瓶开到一半的红酒,面上各种不确定。“我刚才好像听到爆炸声!难道是我喝多了?不对啊,游艇晃得好厉害,你们怎么不说话?”
甲板上的四人,除了少爷还保持着悠闲的姿势,其他三只均有不同程度的神情变化。他一定错过了什么!霍英沉默的抬起手,指向T市的方向,他看过去,便见到隐隐的红光在明灭。“卧槽!事情大条了啊!”
吴越目瞪口呆。继而,他和另外三人齐齐望向方天赐,联想起少爷不时前说过的那番话,还有他们的猜测,难道,莫非……不是吧!梁彧的手机响了起来。“让我猜猜,殿下这时候给我来电,应该不只是因为好梦被扰,所以想同我抱怨吧?”
他接起,笑着说,幽幽深眸始终笼罩在少爷被月色镀了一层银辉的背影上。Miranda巧笑嫣然,“偶尔我也会加班的,比如,这个特别的时刻。”
“有多特别?”
“转告少爷,司徒旭没捉到人,不过——”她浅浅一顿,似站在某个视野好的地方欣赏夜色下飞舞得张狂的火舌,“你说,一个人在巨大的爆炸下,存活的几率有多大呢?”
挂线,梁彧从折叠椅上站起,表情已在通话过程中变得讶然至极。吴越从他脸色里寻出味儿,滑动咽喉咽下口唾沫,“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我们亲爱的少爷从败家子转型阴谋军火商,策划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事件。”
霍英缩了下脑袋,“这玩笑不好笑,别吓我,我胆儿小。”
霍奇则嫌恶了他一眼,落井下石,“吓死了才好,霍家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你们想象力太丰富了。”
方天赐侧过身来,掂着手机,笑眼盈然,“只不过是少爷我恰好有一个靠谱的线人,而已。”
而已?你的线人能告诉你苏氏的最新动向,助你推动司徒旭抓捕盛铭,何止了不得。简直是张战无不胜的王牌!……城南码头天然气管道爆炸,引起大范围火灾,T市消防总局全体出动,并从临近的城市调动几十辆消防车前来支援。直至早上十点,大火终于被扑灭,伤亡人数初步估计逾百人,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中。市局方面的通告只有如上信息。但私下已有媒体暗示,造成爆炸的主因是专案小组连夜追捕嫌犯,双方在城南废弃码头发生激烈交火,过程中不慎击中天然气管道,从而制造了这场伤亡惨重的爆发事故。报道一出,附近市民在当街的采访中表示,凌晨确实听到枪击声,以及数辆速度极快的车飞驰。而提及专案小组,无疑与大清洗有关。再联系南方悦游轮宴和陆氏游乐场外的两起枪击案,一个持枪的嫌犯竟在外逍遥了几个月!正午12点,市局外汇聚大量市民,要求公开调查结果。投诉电话达到有史以来的最高。……午间,方悦私家医院。苏熠晨终于卸下脚上的石膏,告别轮椅。为了帮助他尽快恢复,医生给了他一支单手拐杖,顶端有护腕,可以将拐杖和手腕固定在一起。长长的走廊上,季薇正陪着他来回走动习惯。凌晨发生爆炸时,两人就醒过来了,没多久,司徒旭亲自致电,主动向他们说明情况。盛铭漏夜潜入市局存放证物的库房窃取手札,由此引发一场深夜追车大战。过程和报纸上猜测的差不多,双方在城南废弃码头停下交火,司徒旭和手下被他引进天然气管道施工检修范围。当时的情况,一方想逃,一方紧咬不放,根本顾不上周围的环境,爆炸发生在瞬间,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司徒旭给苏氏夫妻打电话的意思很明确。撇开他违背与老先生的约定不谈,事已至此,再谈与谁合作都是惘然,但假如这是盛铭故意咬钩,有心制造自己已死的假象呢?虽说他和手下亲眼看到盛铭跑进施工深处,可若他早有准备,结果就另当别论了。他们离爆炸源那么近都能全身而退,被利用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的!缓步行在长廊上,季薇回想着早上在新闻中看到的事故现场,一面心有余悸,一面又不禁思虑,“为了查这个案子,司徒旭简直疯魔了,明知道自己难辞其咎,还想继续查下去。”
苏熠晨停下步子,看了忧心忡忡的妻子一眼,“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成功便成仁。”
换个立场设身处地的想,是人都会拼尽全力最后一搏。季薇扶着他的手臂,却像是为自己寻了个安全的依靠,“那你说,盛铭有可能活下来吗?”
“不知,警方肯定会做DNA比对,等结果吧。”
言罢,他看向窗外,城南码头的方向。心情要如何表达呢?不用司徒旭亲口对他说,他都觉得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