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 有星无月。 祠堂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一个人影闪过。 沿着村街奔向村西义地。 出了村,是一片平坦的良田。 借着微弱的星光。 马明远隐了身形,急速前进。 三里地眨眼即到。 坟地的情景映入马明远的眼底。 义地足有二亩大小。 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坟头。 旧坟破败不堪。坟头矮小。 不时有磷火划过。 飘飘忽忽的甚是诡异。 新坟上的花圈破烂不堪。雪白的纸花散了一地。 在夜风的吹拂下四下滚动。 嚓啦嚓啦的声音在死寂的坟地格外刺耳。 听的人心头毛毛的。 马明远看了看天上的星辰。 确定此时还不到子时。 找了个视野开阔处坐了下来。 他现在是隐身状态,不怕被发现。 从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坟地的每个角落。 坟地没有动静。 乍看到祠堂牌位时的情景浮现在他心头。 初看到祠堂摆放的牌位。 特别是那块怪异的牌位的出现。 让他产生了一个怪异的错觉。 仿佛怪异的牌位在欺压凌辱费家屯的列祖列宗。 马明远施展慑魂术。 感受着那些牌位上的细微变化。 附着其上的魂魄似乎感应到了马明远的力量。 一个个现出身形。 这些魂魄费先生是看不见的。 只见费家屯的列祖列宗们苦着脸,赤着身。 身上衣服早就破成了烂布条。 一条条伤痕触目惊心。 有的没了鼻子,有的被割掉了耳朵。 还有几个脖子被砍断。 他们张嘴无声的呐喊,似乎向马明远求救。 费先生不但看不到怪异的牌位,也看不见现身的亡魂。 好在慑魂术可以跟亡魂沟通。 亡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救救我们。”
马明远把费先生支开。 通过交流。 弄清了亡灵的身份和来历。 他们就是在祠堂享受后人供奉的费家的祖宗。 “四时八节,子孙供奉。三牲大礼一样不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果是你们坟茔塌陷了,进水了,或者尸身被黄鼠狼、毒蛇等生灵打扰了,应该给你们后代说。为什么让我救你们?”
“如果是那些就好了。是有一个很强大的厉鬼欺压凌辱我们。你看我身上的伤。”
亡灵展示身上的伤痕。 “这都是被厉鬼打的。”
“你们鬼多势众,一起反抗,他再厉害,也是一个,还能怕了他不成?”
“哎呀,别提反抗的事儿。我们开始联合起来对抗。但他太厉害了。反抗未果,招致了更残酷的折磨。”
“真可怜,给你们的子孙托梦啊,让他们想办法驱鬼。”
“费家屯成了禁地,我的子孙们成了贱民。村子都出不去。”
“厉鬼是什么来头?你可知一二?”
“不认识,三年前突然来到这里。一来就打了我们一顿,把我们当成随意打骂的狗。稍不如意就是残酷的刑罚。我真是太惨了。”
其中一个亡灵哭的很伤心。 他的胸前一个大洞。 心脏不翼而飞。 双脚折断,只能拖着走。 他费力的爬到马明远跟前。 “我最惨,最冤枉,受到的刑罚最残酷。厉鬼动不动挖走我的心,把粪土塞进里面。”
怪不得臭味儿熏人。 “为什么你最惨?是不是你反抗的最厉害?”
“才不是呢?这家伙最怂了。”
其他的亡灵齐声反对。 揭露了这个家伙。 “我们反抗时,他躲在后面。还背着我们找厉鬼。想要投降。”
无心亡灵毫无羞愧之意。 “打不过投降有错吗?我也是为了大伙少受罪。才出头给大家讨条活路。”
“呸!还不是你儿子引来的厉鬼。要不是你生了好儿子。我们能受这罪。打他。”
其他亡灵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撸起衣袖对着无心者一顿群殴。 无心亡灵被打的嗷嗷叫唤。 “我儿子是费仲,我是费老太爷,你们这帮泥腿子对我无礼,我儿子早晚回来收拾你们。”
马明远知道了无心亡灵的身份。 他就是费仲的老爹费无纪。 “还说费仲那个混蛋,要不是他,费家屯能成为禁村?我们的后代能成了贱民?”
亡灵越说越来气。 激愤不平拥上前又是一顿乱捶。 “他那样赖我吗?他不到一岁我就死了。他长什么样儿怪我吗?”
费无纪以手代脚,拼命爬到马明远身后。 马明远拦住愤怒的亡灵。 “你们不是来求救的吗?我看你们很有活力。半点儿也不需要救助。”
亡灵一下子老实了。 声泪俱下的诉苦。 说那只厉鬼几乎每晚都去坟地折磨他们。 马明远这才趁夜色来到这儿捉鬼。 出门前。 费先生一个劲的询问他去坟地干嘛? 是不是在祠堂的牌位看出问题了? 马明远好言安慰。 “这里是费家屯最安全的地方,村民的列祖列宗聚在这里保佑着,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吗?”
费先生半信半疑地躲进了屋里,再也不敢出来。 夜星西斜,天交三更。 马明远打开阴阳眼。 坟地里除了偶尔飞起的磷火。 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那些家伙骗他的吧? 哪里来的恶鬼? 好鬼都看不到一只。 突然坟地的北面,河堤的方向吹来阴冷的风。 热闹的虫鸣一下子噤声了。 马明远一凛。 从阴气判断,来者绝对是厉鬼。 河堤上鬼火瞳瞳。 十几个鬼影飘浮到坟地上空。 “大王到了,还不出来迎接,晚了剁了你们的脑袋。”
一只身材高大的恶鬼对着下面大喊。 死寂的坟地仿佛从沉睡中醒来。 猛然间热闹非凡。 马明远曾经在祠堂见过的、费家屯村民的祖宗们从坟包钻了出来。 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诚惶诚恐参见。 “大王,我们来晚了,饶了我们吧。”
叭、叭、叭。 恶鬼抡起丈长的鬼鞭,抽打着地下亡灵。 几下鞭子下去,打的他们衣服破烂,皮开肉绽。 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连天。 “费无纪,还不滚出来。等我动手吗?”
后来的鬼魂在空中放了一把大椅子。 一只厉鬼歪着身子坐在上面。 马明远在朝歌城的店铺中见过那只鬼。 只见他青面蓝脸,长着通红如火的络腮胡子。 蒜头大的鼻子下一张四方阔口。 浓密的胡须也遮不住三寸长的獠牙。 正是他叫费无纪出来。 “大王,你饶了我。我跟大王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王,专跟我过不去?”
费无纪的鬼魂哭嚎着不肯出来。 两个恶鬼一扬手。 带着绳链的鬼爪抓进费无纪的肩膀。 费无纪惨叫被拖到前面。 被锁魂绳结结实实地绑在树上。 “你们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拉出几个来陪着一起受刑。”
鬼王厉声斥责下面的鬼魂。 鬼魂哀嚎不止。 “大王,他儿子是费仲,我们村人没沾光。我们不是坏人。”
“嘿嘿,还记得当年的空心菜吗?”
“大王,你说的我们听不懂。我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啊哈,那就怪你的子孙助纣为虐。报应在你这亡魂身上。”
鬼王手下不由分说。 扯出四个鬼魂一起绑了。 “天不早了,开始吧。”
四只恶鬼举起鬼鞭狠狠抽打着自称无辜的亡魂。 另一边儿,一只恶鬼撕开费无纪的胸膛。 胸膛中空空的,没有心脏。 “给你造个心,免得做无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