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九发现了士卒的不同寻常。 他们根本不是东鲁城的兵卒。 “不怪你看不出来,毕竟你才来了十多天,很多细节不明白正常。兵卒的铠甲看上去很普通,材质用的却是最好的,如果他们是东伯侯的兵卒,是普通的士兵,铠甲的材质不可能如此珍贵。”
“制造铠甲的材料是很好,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难道东伯侯的兵就应该穿低级的?”
“军工材料的使用是殷商禁忌,除了朝歌城的禁军,其他军队绝不能使用这种材质制作铠甲,违反者斩,还说明不了什么?除非姜桓楚想造反,否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造这种铠甲。”
“难道他们是禁军?”
朝歌城的禁军给东伯侯守门? 东伯侯好大的面子。 禁军直属帝辛,没有他的命令,无人能调动。 帝辛在马明远的背包里,他不可能命令禁军开到东鲁。 “殷郊逃了,帝辛和妲己被你救了,谁还能有这个权力?”
“杨任?”
“走吧,不忙下结论。”
二人在离侯府不太远的地方找了个小店住下。 吃着饭跟店主聊天。 “大街上贴着布告,明天这里要杀人啊?”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 “客官,吃你的饭得了,别乱说话,小心引火烧身。”
“这事儿还不能说?我在朝歌城都看到杀人,不但让说,还让人看呢?”
“我们能看不能说。唉,东伯侯多好的人呐,没想到老来失女,还失了忠臣名节。”
店主不住的叹气。 “大叔,不瞒你说,我们是从朝歌投奔主人来了。”
“噢,你们的主人是哪个?”
“太子殷郊,千万不能外传。”
吉九压低声音,极为神秘。 “啊?殷郊太子是你的主人,那你们还是快走吧。走的慢了,连你们一块抓?”
店主惊慌失措,不由分说向外赶人。 “大叔,你太不地道了,我们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凭什么赶我们?”
店主急的满面通红。 “两位祖宗,你们快别嚷嚷了,万一招来兵卒,你们走不了,怨跟着倒霉。”
“不走,说不明白,我今天就不走了。”
马明远啪地一拍。 一块大元宝扔在桌子上。 “老子就是有钱,非在你这儿住下不可了,要不是主人教训我们,不得出手伤人,今天非砸了你的破店。”
“砸吧?砸完了快走,钱我也不要。”
店主拼命推搡马明远和常四。 憋的脸通红,哪里推的动。 店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常四叉着腰大喊。 “你们给评评理,这是黑店吗?我们又不是没钱,凭什么不让住,东鲁城的人如此欺负外地人吗?我们可是从朝歌来的,你们看我脸上,这是通天纹,高等贵人的象征,你们这些贫贱的人有吗?”
有人帮忙调解,劝说店老板。 “做生意和气生财,那么大的金元宝不挣,你想什么呢?这两位客官,说话别那么难听,朝歌城怎么了?也是殷商江山的一部分,你们虽然住在那里,哪怕通天纹长满了,也证明不了你多么高贵?”
“我就是高贵,知道我们的主人是谁吗?”
“谁啊?有能耐说。”
围观的人群听到吉九骂东鲁城是贱民之城,他们都是贱民。火气一下子起来。跟吉九剧烈争吵。 “敢不敢说,我们东鲁人绝不带怕的。告诉你小子,当今正宫国母是我们东鲁人。”
一直插不上话的店老板吓坏了。 “各位老少爷们,别再提正宫国母这事儿了,大小姐死了。”
这句话出口,象炸弹震响,人群一下子炸了。 “黑二,你胡说什么呢?哪来的消息?”
店老板名叫黑二。 “各位千万别乱传,这是今天早上东伯侯的管家到这里订饭菜说的。”
“哈哈。还正宫国母,原来人已经没了。”
吉九大声嘲笑。 马明远猛地捂着她嘴。 “疯了。我们的主人母亲就是正宫国母,我们投奔主人,不就是为国母申冤吗?你哪能高兴?”
吉九仿佛醒悟了一般,疯狂点头。 “对、对。不应该高兴。”
她转身面对店老板,“我们的主人就是太子殷郊。我们只是想在这里休整一夜,再去侯府。你为什么不让我们住?”
店老板也急了。 “你们真是不知道好歹,我不让你们住,是不想让你们死。既然非要住,那就住吧。”
店老板甩手进了里屋。 整个过程,马明远只说了一句话。 全程都是吉九在吵。 “我就是不走,我就是有钱。”
又是几锭元宝扔在桌子上。 围观的人群眼都直了。 这两个家伙疯了吧?难道不知道财不露白? 吉九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她暗自传音马明远。 “这么一闹,差不多该传到兵卒的耳朵去了吧?”
马明远传音回。 “光这几锭元宝,足够让他们去报信了。”
原来他们早通过传音商量好了,吉九故意争吵,引起巡逻兵丁的注意,最好将他们抓进侯府。最好跟妇父关一起。 马明远看到后门禁军把守,回到前门。 果然那里的兵卒也是由禁军假扮的。 逃到殷郊很可能遭受到了不幸,二人若直接上门,说明来意,恐怕连侯府的门都进不去。不但见不到殷郊,还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虽然他并不怕杀手,却为了收服殷郊和这个世界的民心,而不能轻易杀人。 摧毁这个世界很容易,征服人心却很难。 暴力虽然简单直接,却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混进侯府,最好能混进监狱,跟即将被斩首的妇父见面。 了解真相,再采取针对性的措施。 店老板被吉九气进了屋子,这人虽然被气个半死,仍不忍心出卖吉九,放她一条生路。 马明远事不关己,坐在旁边,眼睛盯着门围观的人群。 一个小个子悄悄从人堆里钻出,向东伯侯奔去。 马明远立刻传音吉九。 “行了,报信的已经去了,耐心等着。”
店老板从屋内出来,手中拿着一块牌子。 牌子是空的,下面盖着侯府的大印。 “你叫什么?”
他问吉九。 “常四儿。你想记住我,日后好报复?”
“常四。”
店老板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牌子工工整整地写下常四二字儿。 “你呢?”
这回对着马明远。 “干嘛名字写在牌子上,这是死刑犯的招魂牌吗?”
吉九不乐意,伸将牌子抓了过来。 发现背面还有几个字。 “东鲁城人丁出行牌。”
“给我。这块牌子是我花一两银子从管家那儿好不容易买来的,本来想留给我自已用,哪天东鲁刀兵四起,我带着家人离开这里。你们不知死,赖在这里不走,我怕受连累。只好给你们用。”
“切!一块烂牌子。”
吉九将牌子扔在地上,还跺了几脚。 心疼的店老板直抽抽。 “不知死的鬼,抬脚。你叫啥?”
“净山。”
“净山?脑袋搬家,脖子干净。”
刷刷几笔添上净山二字。 “带着这块牌子逃命去吧,刚才呜嗷一顿叫嚣,肯定有人告密去了。凭着这块牌子说不定能混出去。”
“谢谢。”
马明远接过牌子,真诚感谢,“但我不需要。”
两指一夹,叭。 店老板哭了。 因为那块救命牌被马明远夹成了碎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