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母庞大糜烂的身影逐渐虚化,化为星河。 她要给马明远展示过去的他是什么样子? 马明远充满了期待,或许身世之谜今日可解。 星河大部分是漆黑的,只有偶尔的星光闪烁,或突然爆裂,旋即幻灭。 目光所及,深邃幽暗,不知其远,忘记了自己在山洞深水。 马明远睁着大眼,努力看个究竟。 星河倒卷而上,马明远瞬间发现自已来到一个漆黑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周如墨,伸手不见手指。 绝望惶恐的情绪漫上心头。 修为都在,也能自由施展。 这让他安心了不少,不管这是什么地方,至少有自保能力。 他左手发出一把魂火飞符。符咒爆裂的闪光转眼即逝。 借着短暂的火光,看清了大体的轮廓。 这里好象是一个悬浮在虚空的牢笼,牢笼不大。 笼子的中间,似乎立着一个人。 “谁?”
他紧握惊风降魔剑,全力戒备。 神识扫描,快速划过周边,四周很安静,没有半点危险的气息。 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放松。 “啪、噗。”
魂符爆裂,马明远看清楚了。 那确实是个人,低头站着那里,背对自已,好象在思考。 “朋友,你再不说话,我可不客气了。”
马明远威压外放,仙尊的气势在牢笼中澎湃激荡。 那人一动不动,根本无视强大的威压。 “不管你是谁?吃我一符。”
对方不说不动,又不惧威压。 马明远不敢上前,抖手打出魂符,在那人后背爆裂。 轰然一声巨响。 马明远的耳朵差点被震聋,后背一阵剧痛。 衣服和皮肉烧焦的糊味儿钻进鼻孔,疼的马明远一咧嘴。 自从有了倒转乾坤,很少有受伤的时候。 人影的后背炸开一大片,脱落的既不是皮肉,也不是鲜血。躯体中是纯正黑。 一眼看去,那种黑暗不是死的,是活的怪物一般。 马明远眼里,伤口的黑是有感情的东西。 此时散发着无尽悲伤,巨大的哀痛情绪迎面扑来,洪水般席卷过他的躯体,没入他的神国。。 神国中盎然的生机因为突如其来的哀伤受损严重,蓬勃的神国遭受了天灾,瞬间凄风苦雨,萧瑟凋零。 风二娘和妇好等信徒的投影停下手头的工作,齐齐仰首向天。 脸上悲戚,眼中含泪。 莫名的深渊般的悲伤占据了他们的神智。 马明远感觉自已象是一个被天地抛弃,孤独前进的旅人。 没人理解他的观念,无人愿意倾听他的话语。 漫漫的时间长河中,他是那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苍茫无尽的虚空中,他是一颗永远前行,看不到尽头的流星。 在时间长河一路行来,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难。 险滩,急流,充满恶意的腥臭的嘴巴阻碍着他的脚步。 他跌倒、爬起、死亡、重生。总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支撑他失败后开始新的旅程。 在苍茫的虚空中,他的眼中只有远方不可预见的目标,耳边只有匆匆前行的脚步声音,虚空中漂流着许多已经死去的星星,它们成了阻碍他前行的绊脚石,挡在他前进的路上,每次碰撞,他都会遍体鳞伤,甚至碎裂成渣。然而还是那个誓言,那个信念支撑着一次次的从失败中奋起。 终于他来到这里——似曾相识、却又陌生无比的牢笼。 见到了似曾相识、却又埋没在记忆深处的人影。 这一刻仿佛过了永久,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 马明远迅速调整心态。 把突如其来的忧伤甩到脑后。 神国灾难消退,恢复了正常,信徒惊愕万分,他们似乎诧异于自己的失态。 来到人影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朋友,这是哪儿?”
那人稳如泰山,仿佛睡着了。 马明远魂符一甩,当成火把。照着那人的脸。 “啊呀。”
惊叫着坐倒。 只见那人俨然就是自已。 颤抖着摸着那个马明远,手指从脸上划到身上。 皮肤温热,呼吸稳定,胸膛都在微微起伏。 “你是何人?为何跟我一模一样?”
马明远真惊着了。 在这么怪异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另一个自已? “醒醒,你睡着了?”
马明远拍打着对方的脸。 他自已的脸颊上传来轻微的疼痛。 刚才爆裂魂符,对方受伤,他自已也受了伤。 拍打对方,自已的脸也有感觉。 难道这就是自已?或者另外的马明远跟自已感官相通? 马明远捏着对方的脸儿,果然自已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咧开。 他的神识向四周探索,这个牢笼不过几十平方。 边界处是充满恶意,深不可测的深渊。 马明远稍微靠近,散发出来的强烈邪恶将他钉在原地,不敢向前一步。 似乎走到牢笼边缘,便被融化在无尽的黑暗,再无出头之日。 马明远在自已面前席地而坐,先是全身上下搜索了一番。 感知中另外的他身上空空。 开启对话模式。 另一个马明远闭目不语,纹丝不动。 你说他是雕像吧,身体温热,皮肤有弹性,鼻孔有气息。 你说他是活人吧,不管对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劲儿使大了,难受的是马明远。 马明远烦了。 “魂母把我弄到这里什么意思?跟精神分裂似的,面对痴呆的自已。你再不给点反应我走了。”
马明远嘴上说走,身子依然在原地。 倒不是他不舍得走,而是不知道如何出去。 但他的话似乎起了作用,那个他手里突然多了一点东西。 马明远凑上前。 那个他手心中写着几个蝇头小字。 “救我,救救马明远。”
“切,我在这里?我就是马明远。我有没有事儿自已不知道?不用救,我一直都在救别人。”
手心中的字变了。 “打破禁锢人性的牢笼,打破禁锢自已的牢笼。将附着在人性魂灵上的寄生虫剥去。还人性魂灵真正的自由。”
说的好高深的样子。 马明远眨巴着眼睛没表态,因为压根没看懂。 打破牢笼,拯救人性,解放人族的魂灵,他勉强能理解。 寄生在人族魂灵上的寄生虫是什么?他想不通。 “哎,我说,小马,给我解释解释。这几句话什么意思?”
“解释什么?你快睁眼吧。”
吉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 漆黑的虚空和那漆黑的牢笼,牢笼中那个熟悉和陌生的自已蓦然化为黑雾,蓬地一声爆裂了,不见了。 吉九摇晃着他的肩膀。 “马明远,你怎么睡着了?魂母刚才还笑你定力太差呢?”
“哦?”
马明远重新回到水底,下面的魂母已经恢复丑陋的模样,血肉无规则堆砌的肉山,看了恶心恐怖。 “马明远,你看到的东西就是我想让你看的?有没有感想?”
魂母喑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哦?”
他的思想一时没从牢笼中抽出来,回答的有气无力。 “坏了,他不会见到诡异的一幕吓疯了吧?快闪开,我要进他的神国给他治病。”
魂母的口器中钻出一缕轻烟。轻烟似一道红线,冲着马明远的额头飞来。 马明远一巴掌拍飞了。 “干嘛?想趁人之危?”
“你没事儿啊,还以为你受不了刺激吓傻了?”
吉九长出一口气儿。 “你可真行,中了魂母的邪法,一下子睡着了,打着呼噜睡的那个香啊,还梦游,说梦话,打自已。”
“我没事儿。”
他的手指在吉九的掌心划过,示意自已没事儿。 “魂母,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在虚空中有一座监牢?里面关着是什么人?”
“明知故问。你都见过面了,还问什么?那就是你,你就是他。那个地方在玄黄世界的最深处,也可能时间长河的尽头,或许在苍茫虚空的某一个荒凉的星星上。”
“都是正确的废话,到底在哪?”
魂母那两只小眼猛地睁开。 目光似乎要看进马明远的心底。 “或许,你走到最后,发现那儿离你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