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远几人站在幽冥河边。 大黄抹去嘴角的油,打了个饱嗝儿。 “聻界入口在哪儿啊?你在前面带路。”
石殿杰来回走了几步,取回一张纸比划。 “纸上写的啥?”
“当年我哥哥一家人死难后,将他们的尸身秘密运到这里,埋在聻界入口,为了防止哥哥怨念强烈,聻魂作祟,他还求来了一道符咒,将入口封了,即使他偶然能出来,也不能远离,只在限定的区域内活动。这是沙定真呈给我的地形图,上面标记着详细的地点。”
“我看看。 那是一幅潦草的图画。 纸上是画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 河的某个地方标着一个小点儿。 “这个小点儿就是埋葬他们的地方,也是聻界的入口。”
马明远晕了。 “幽冥暗河多长啊,上面也没标注具体位置,这怎么确认。”
望着漆黑的河水,拿着一张无用的图纸。 众人一筹莫展。 “沙定真肯定骗你了。随便在纸上涂了一个大黑道子就是幽暗暗河,再随意点了个点儿,哎呀,你这个统领太糊涂了,被人当三岁孩童玩耍。”
大黄抖落着手中的纸。 “可惜这么好的一张纸,上面的东西一文不值。”
他夸张地举到头顶,对着灰红的天空。 石殿杰一声不吭,大黄说的是事实。 那时候,他一心除掉哥哥一家,威胁解除了,具体埋在哪儿?他根本不关心。 大黄的手伸到河面上。 “扔了吧。”
手还没松,马明远一把夺了过去。 “别动,这里面有名堂。”
大黄吓了一跳。 “主人,一张破纸,有什么名堂?”
马明远没理他,对着幽冥暗河比划着,这边走走,那边走走。 纸张还贴到脑门上,嘴里念念有词。 “您没事儿吧?魔怔了?”
众人都看不懂马明远的操作。 其实很简单,他对纸施展了探查术。 【幽冥暗河的地形图。】 短短一句话,十分有用的信息。 纸上那道曲里拐弯的大黑道子确实不是瞎画的。 是幽冥暗河从源头到尽头的地形图。 “系统帮忙,把这张地形图收了。”
好久没用系统的马明远呼唤。 幽冥暗河的地形图栩栩如生,详细备至的出现在他的脑海。 纸张贴在脑门上,里外两张地形图重合。 一个光点儿不住的闪烁。 光点之处便是聻界的入口。 “就在这里。”
马明远站住不动,盯着河底深处。 因为他又看到那张诡异的人脸。 幽冥暗河的水非但不黑,而且清澈无比。 河沙漆黑如墨,一眼看去,犹如河水是黑的。 平坦的河沙上,一张巨大的人脸缓缓浮出,双目微闭,呆呆地盯着岸上。 上次马明远便遇到过。 那时这张脸充满了绝望愤怒,驱使河水凝聚成怪手,欲将马明远拉入河底。 今天怪脸表情平静。 水流平缓,没有怪手。 “你们能不能看到那张脸?”
大黄摇头。 “上次你就说河里有张人脸,我就是看不到。”
阴子婴跟大黄一样。 石殿杰泪流满面。 他向河中扑去。 “哥哥,是你吗?我对不起你。”
大黄眼疾手快,把他拽回来。 “中邪了,你哥哥在哪儿?”
“别拉我,我去找哥哥。”
石殿杰拼命挣扎。 马明远发现那张人脸张开嘴。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请转告我弟弟,我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儿,让他不要自责。聻界里很不太平,有人正试图将十八层地狱搬入聻界。聻界很危险,让他尽快揭开符咒,我要去打人。”
人脸缓缓沉入河沙不见了。 石殿杰瘫倒在地,痛苦异常。 “我对不起他。我马上揭开符咒。”
他爬起身,抽出一把短刀,在手腕上划了一下。 “阴世大印。”
大印由马明远保管。 上面涂满了石殿杰的鲜血。 “符咒开。”
大印飞到幽冥暗河上空,越旋转越快。 变成了磨盘大小,直直对着河沙砸下。 砰的一声。 浪花飞溅,巨浪排天。 平静的河水沸腾着,浪头一个接一个扑上岸边。 浪头中伸出无数怪手,抓向众人。 马明远举起宝剑,一剑一个。 怪手上竟然带着强烈的神性,这种神性跟准提附着陈四海和妖族身上的很相似。 大黄和阴子婴等人也跟怪手搏斗。 足足有十几个呼吸,幽冥暗河再次风平浪静。 漆黑的河底浮上一道写着梵文的符咒。 符咒只有巴掌大小。 “聻界入口就在那儿。我去揭开符咒。”
阴子婴纵身跃到河中,向符咒游去。 他的手刚碰到符咒,光芒一闪。 阴子婴惨叫一声,倒飞出水,飞到半空,怦然落地。 众人上前查看。 阴子婴胸腹凹陷,上半身的骨头寸寸折断。 他大口吐着血,进气少,出气多。 马明远施展回春治疗术,勉强让他说了一句话。 “符咒威力极大,不可轻易靠近。聻界里见。”
阴子婴头一歪死了。 马明远睁开慧眼,阴子婴的聻魂飞出身体,投进幽冥暗河,从符咒的位置没入河沙,进了聻界。 变故突然,幽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伏在尸身上放声痛哭。 阴子婴养大了他,还舍弃亲生儿子阴九幽,才换得他的活命。 阴子婴对石殿章家的唯一血脉爱护有加,百倍疼爱。 父子的感情很深。 幽童哭的死去活来,哭了一会儿。 抄起鱼叉扑向石殿杰。 “都是你害死了父亲,符咒害人,你为什么不说?”
众人急忙阻拦。 这都是沙定真布置的,石殿杰被蒙在鼓里。 符咒的金光暗淡下去,符咒跟河沙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石殿杰也傻了。 “沙定真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的血是唯一能破解符咒的,只要在大印上涂上我的血,对着河面砸下,符咒必会破坏。”
“这还不简单,沙定真生怕你醒过味儿,防着你揭开符咒,活着进入聻界救人呢。不管是你还是别人,只要活着揭开符咒,必被所伤。象阴子婴这样的,只有死了才行,死了成为聻蜉,永远翻不起大浪头,对沙定真构不成威胁。沙定真这人心思缜密,别人能想到的,他都算计到了。”
祝无风和阴子婴交情不浅,老朋友遇难,非常难过。 石殿杰用涂了鲜血的大印,确实砸出了封印符咒,但沙定真在符咒上设置了恶毒的攻击术法。 没有防备的阴子婴着了道,一道聻魂飞往聻界。 沙定真用符咒将聻界入口封住,并不是为阻止鬼民死后进入聻界,而是防止活着的鬼民或是其他活人进入聻界,聻魂进入聻界,如人进入阴世,翻不起浪头,造不成危害。鬼民或其他活人进入,犹如凡人的修士进入阴世,其身怀异术,必然大杀四方,畅行无阻。 修士进入聻界带走聻蜉,犹如走阴人进入阴世带走鬼魂。 聻蜉带走多少都无所谓。 怕的是带走的是跟沙定真有关的聻蜉,比如石殿章。 符咒杀了阴子婴,收敛了光芒,隐身河沙。 浪头平息,水面平静。 漆黑的水面缓缓流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害死了阴子婴,我给他偿命。”
石殿杰扯开还未愈合的伤口,大印在伤口上使劲摩擦。 “给我出来。”
大印飞旋着,再次朝河中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