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一句话留住欲走的铎首。　　铎首并非留恋天渊海，而是对昊天大帝产生了怀疑。　　对方不但撕毁了灵书神券，而且一出手就制服了他。　　堕入聻界，多次反思经过，几个疑点在心头萦绕，得不到信服的答案。　　要得到真正的答案，重返天界天渊海是第一步。　　虽然孔宣归还了内丹，但聻界和天界隔着无数个小世界，要想回去，必须破开无数小世界的重重阻隔，他现在的实力，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的雄心。　　“你自身难保，都不能离开聻界，凭什么保证能带我走？”

铎首语带讥诮。　　“你若是能离开，早就走了，何必在聻界发展势力？一看就是长期驻守的架式，还用大话忽悠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现在我没办法，以后肯定行。”

“拿什么保证？用嘴吗？”

“唉，不给你露一手，你不信锅是铁打的。”

孔宣叭地打了个响指。　　一扇小小的传送门出现了。　　“这扇门是通往阴世的，你能不能做到？”

铎首调动所有力量，响指的打的震天，手指都快擦出了火星子。　　聻界和阴世之间的障壁纹丝不动。　　他能感应到两界之间阻隔，也知道破除的方法，但他的修为对这层无处不在的阻隔无效。　　孔宣又打了个响指。　　又一扇黑色的传送门出现。　　“服了不？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

“还不是偷了干爹的一半修为，比干爹强，当然能出现传送门了。”

阴九幽恨恨说道。　　孔宣碎了他的内丹，毁了他的识海，害他余生永远不能修炼。　　虽然一再道歉，承诺了很多的好处。　　阴九幽依然不能释怀。　　“他能开传送门，我不能，跟实力的大小无关，如果掌握了方法，破开世界障碍不是太难。”

铎首耐心地给阴九幽解释。　　“我缺少的是源源不断修行的灵力。他有，我没有。”

孔宣哈哈大笑。　　“明白我努力发展信徒的原因了吧？聻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根本没有修行需要的资源和灵力，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唯一可以产出的，便是聻蜉的信仰之力，用他们的信仰之力转化为灵力，修为增长缓慢，却不会停滞或是倒退。打开传送门顺理成章。”

铎首考虑了半晌，为难地看着阴九幽。　　阴九幽立刻明白了干爹的心思。　　他想留下，但孔宣对阴九幽的伤害最大，所以把决定权交给他。　　“爹爹，从感情上讲，我对他厌恶至极，杀了他的心都有，但是从理智上讲，我觉得留下，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毕竟早点从这个虚假的世界离开，也是我的心愿。”

“孩子，难为你了。”

铎首带着阴九幽投靠了孔宣。　　一起投靠过来的还有石殿章一家。　　孔宣对石殿章很器重，石殿章的修为糟糕，但他的军事能力强大。　　这是孔宣最看重的一点儿，他授权石殿章立刻行动，组建一批聻蜉兵，天天刻苦训练，似乎在为战争做准备。　　几人搬离了无名山谷，驻扎在会武城。　　孔宣在城中有一处大宅院，既是他的府坻，也是深渊教的总部。　　铎首和阴九幽就在孔府住下。　　铎首跟着孔宣到处奔走，传播所谓的深渊教，劝聻蜉信仰深渊之主。　　孔宣告诉他们，聻界一切都是虚幻的，是上天抛弃聻界生灵时最后的温情。　　阴世、人世等所有世界存在轮回之路，那里的生灵寿命终结之时，可以进入轮回，重新选择返回世间，开始新生命。　　聻蜉的生命轨迹却是一条单行道，有去无回，生命的尽头是无尽的虚空。　　尽管孔宣考虑到聻蜉的智慧较低，用最浅显的语言讲述深刻的道理，沉浸于虚幻世界，惯于享受纵乐的聻蜉依然不能理解，觉得孔宣危言耸听。　　什么虚无？谁也没死过？怎么就断言没有轮回？堕入虚无？　　即使都是真的又如何？虚无状态有什么可怕？　　孔宣描述的黑暗深渊就是美好的吗？不一样也是虚无，眼前一片漆黑？　　传播的工作非常不顺利。　　铎首加入前，感应到内丹在聻界内到处窜，内丹的轨迹就是孔宣传播的足迹。　　多日的忙碌，收效甚微。　　没有具体的神迹做支撑，理论讲的天花乱坠，也难以引起聻蜉的共鸣，没有共鸣的东西，再美好，也不能让聻蜉心甘情愿的信服。　　孔宣急的团团转，现出鸟头时，头顶漂亮的羽毛都掉了不少。　　“传播工作不顺利，信奉深渊之主人太少，得不到更多的信仰之力，我们难道永远困在聻界了吗？”

孔宣困坐愁城，不停发牢骚。　　“我觉得不改变思路，坚持这样传教，不会有太大的成绩。”

铎首说道。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和观察，铎首发现孔宣本质并非特别坏。　　屡次问他好好天渊之海不住，为何跑到聻界这样一个最低级的空间？　　孔宣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它，似乎有难言之隐。　　铎首不再追问，推断堕落的过程肯定不愉快，不然不会闭口不谈。　　既然依靠孔宣才能脱离苦海，铎首就必须放下成见，全心全意的辅佐。　　如今铎首遇到的难题，也是铎首的难题，只有群策群力，一起想法度过难关。　　铎首建议孔宣改变思路。　　聻蜉的智商本来就不高，他们在虚幻的环境中享受习惯了。　　猛不丁的告诉他们世界的真相，实在太离奇，聻蜉不接受很正常。　　谁活的好好的，也不愿意离开舒适圈自讨苦吃。　　况且来世、轮回、黑暗深渊的如花的愿景，对聻蜉来说是虚无飘渺的，远远没有眼前的美食，华丽的房屋，名贵的锦衣来的实在，看的见，摸得着。　　孔宣的理论是真的，对黑暗深渊的描述也是真的。　　但是聻蜉不知道孔宣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他们目光没有那么远大，过好眼前的苟且是他们终日必须做的。至于诗和远方，有闲有钱便有，无钱无闲便没有。　　“对待笨人得用他们能接受的方式，适当的给点儿好处，展现神迹。比说一万遍理论都管用，即使这个神迹跟深渊之主的信仰无关，聻蜉不在乎这个，他们在乎的是，信仰的东西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说的对，具体给什么好处？多少算适量？神迹倒好说，咱们都能露一手。”

“因人而宜，因地而宜，因时而宜。这不一定的。穷人和富人对财富的观念是不一样的。老人和孩子对时间的观念不一样。城市和农村的思想观念差异巨大，同时，今年和十年前，对同一事物的看法也是不同的。这个度得由你自己把握。”

“有道理。我好好琢磨一下。只是聻蜉对于虚无的概念理解的大错特错，他们以为虚无就是绝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而黑暗深渊也是漆黑无比，聻蜉死后进入绝对黑暗的虚无，而我们劝他信仰深渊之主，死后进入深渊享福，他们认为同样都绝对的黑暗，进深渊和进虚无没有区别，这也是他们不肯接受深渊之主的原因。”

“你对虚无解释不清了是吗？你无法用通俗的语言描述虚无的具体感觉吗？”

阴九幽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