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叔认出了魔婵玉。 马明远等人这才明白魔婵玉的计划。 为什么从一上菜开始,魔婵玉就挑菜肴中的毛病? 她点的这些菜肴都是宫廷中特有的,民间基本不可能出现。 明知道店老板不可能做出来,还要点,就是为了让店老板替自己寻找能做这些菜的厨子,如果找到了,这人必定是宫廷中的,如果找不到,顶多换一批菜肴,对魔婵玉也没什么损失。 没想到病急乱投医还蒙对了。 店老板的爷爷就是曾经的宫廷御厨。 挑刺啊,比试啊,都是魔婵玉试探对方的手段。 从范叔露面的那一刻,魔婵玉马上确定,对方就是宫廷的厨师。 坚持要比试,一是为了多观察范叔,他对统领是否忠诚。 时位之移人也,时间过去这么久,加上魔婵玉困守百兽岛的时光,差不多将近万年了,范叔挺能活,但是否保持对统领的忠诚,谁也不敢保证。 二来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提醒范叔,她的身份。 因为只有王储才拥有练功戒指,而范叔是少数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之一。 范叔果然没让魔婵玉失望。 虽然年纪大了,他却没到老糊涂的程度。 记起了统领陛下的往事儿。 君臣相见,自然悲喜交加。 寒喧过后,范叔毕恭毕敬问道。 “如今修罗界已经大变了模样,新的统领是个外乡人,一个矮胖子,圆头圆脸,一脸横肉,戾气十足,手段狠辣,他上位以来,大权独揽,赶走了朝廷中原来的大臣,任命了大批善于溜须拍马的宵小之徒,搞的朝堂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嗯,这些情况我略有耳闻,你具体给我说说。”
范叔虽然身份不高,但他的资格老,在宫廷中待的时间久。 大道小道信息来源广泛,耳目众多。 自古饭店,食堂就是各种消息的散播之地。 虽然王侯诸公并不会在餐厅进餐,但是宫廷中的仆人,园丁,丫环、杂役之类,每逢饭点儿,一般都要聚在一起。 道听途说,耳濡目染。 听到不少乱七八糟的消息。 魔婵玉被怪风卷走,修罗界一段时间内陷入混乱。 朝廷的各级官员慌乱归慌乱,但他们知道稳定的重要性,对外封锁消息,避免引起老百姓的恐慌。 同时各司其职,在各自的岗位做好本职工作。 王公大臣,诸侯王爷,皇室宗亲经过多轮艰苦的谈判,终于商量出一个稳妥的计划。 国不可一日无君,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重大事件瞒不住,对于比较开明的修罗界来说,也不应该欺瞒。 单是秋围和冬祭,统领未按照惯例出席,已经引发了民间的猜测。 再不拿出合适的理由,谣言满天,民心浮动,对修罗界的稳固有害无利。 他们制订了两个计划,齐头并进,共同实施。 在国内找出德才兼备,对国家极度忠诚的人做为代统领,昭告天下,老统领无故失踪,正在全力寻找。老统领归来,代统领自然让位。 代统领制度延续了漫长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修罗界接受了统领失踪的现实,甚至由于那个时代修罗族人的死亡,真相渐渐埋没,越来越多的人分不清代统领和老统领的关系,在他们心里,代统领就是真正的陛下。所谓失踪的老统领不过是一个令人惊奇的传说而已。 只有极少数的象范叔这样的旧人,才知道当时的真相。 但是代统领管理才能并不坏,在他们的治理下,修罗界保持了公正、开明的风气,每个修罗族人生活平淡安定。 代统领对前朝的旧臣一视同仁,并未因为新君上位,大肆撤换,几乎保持了朝廷原班人马,社会运转如常,过渡平稳,民间流传的谣言很快平息。 一年前,范叔和平常一样,指挥着杂役、徒弟将御厨收拾干净,准备了下一顿饭的食材。他自己悠闲的泡了一壶香茶,不紧不慢的品着。 过去的时光在范叔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眯着眼睛,盯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想起久远的过去,那也是个阳光灿烂的晴天。 突然一阵怪风咆哮着掠过宫廷,吹的人们抱头趴在地上。 狂风过去,宫廷中连棵小草都完好无损,没有半点损失。 检查过后,发现宫廷未遭到破坏,惊慌失措的人们弹冠相庆,这风不是冲我们来的。一片瓦,一棵草都没损坏。 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前边传来了噩耗。 统领陛下在花园化神池赏花,被怪凤卷到天空,生死不知。 从那天起,范叔的天塌了。 想着心事儿,他从贴身的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满了一个个的日期。 本子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了。 过一天,他就在上面记下日期。 这个本子马上就要写完了,老统领依然没有消息。 “唉——。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见到老统领。”
范叔眯着老花眼写下一个数字,把本子收好。 他的徒弟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师父,不好了。宫廷出事了?”
“宫廷出事儿和我们何干?做好饭是我们的本分,不要多管闲事儿,容易惹火上身。”
“师父,这次好象不大一样。宫廷不但争吵的厉害,好象还要动手打架。”
“哟,这可新鲜,多少年了,修罗界从未有人打过架。”
“师父,去看看吧,统领让我们都去呢。”
“我们又不懂国家大事儿,去干嘛?”
“这是统领的命令,园丁、杂役、仆人、宫女好象都接到了通知,必须去宫廷议事儿,谁要是不去,就是抗旨,杀无赦。”
“这么严重,那还等什么?走哇。”
范叔换下厨师服,穿上正装,向前奔去。 肥胖的身子摇摇摆摆,象只疾步而行的企鹅。 徒弟们急忙赶上,搀扶着。 “师父,别闪了老腰。”
待他们到了宫廷议事大厅。发现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人。 除了满朝的文武大臣一个不少,宫廷中不允许到前面来的后勤人员也都到了。 文武们面沉似水,一个个低头而坐。如同庙宇中的木像。 头一次见到前面情景的下人们,新奇而紧张。 既想饱饱眼福,开阔眼界,又害怕违反规矩受到责罚。 一个个深深低着头,努力翻着眼睛,目光向上看。 害怕中带着些许兴奋。 “统领为什么令我们前来?难道要给我们一个官职吗?”
“是吗?那可太好了,我祖上有德,终于出了当官的了,如果真当了官,回家我当即给祖宗烧一大车纸钱。”
“想屁呢?你大字认得一筐吗?当官?让你坐在大堂,不怕尿了裤子?”
“三老狗,你埋汰谁哪?就你认字?”
“我就是认得比你多,不然容娘子要我不要你。”
底下人先是低声议论,后来竟然出声争吵。 范叔老脸烧的难受。 “别吵了,真丢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争吵的二人都认识范叔,知道这个胖子脾气大,手艺好,地位高,惹不得,各自闭上嘴。 议事厅的尽头,摆着一张豪华的桌椅。 那是统领的办公地。 此时桌子后面空无一人。 桌子后面宽大的帷幕垂下,遮挡了半个墙壁。 文武大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帷幕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