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案子，居然又是慕氏。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江晓芽，背后冷飕飕的。清妍在赴宴之前特意打扮了一番，以至于在到达订的日式包厢之前先去了这家餐厅的洗手间检查妆容。对着镜子细心整理着自己的仪态，女人的心中反反复复的涌现出一句话，“放松，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镜中映出的美丽的自己，俏丽之中更多的是端庄。她忽然想起一句话，“自古以来红颜命薄”。做女人的要是长得漂亮又不能独立，就一定不会有太好的下场。所以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修身套装搭配淡紫色的丝质衬衣，白皙的脖颈上也挂了一串温润的珍珠来维持女人的高贵形象。就连那一头长发也被她用发卡别成了一个一丝不乱的发髻。怎么看，都真的像是个来促成生意的模样。公关部有自己的形象，希望长时间没工作的她不会出洋相。“我大约是老了。”

见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用了如此颓废的词汇，清妍情不自禁的全身一凛。她是喜欢工作的，自她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就一直希望和家人们住在一起，找份体面的工作，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过日子。可是她没有。夏城每个人在都市里穿行，拥有着如同木偶一般漠然的脸。到最后，所谓的区别只体现在了车子、房子上……你的奥迪我的迪奥，比来比去不过就是个钱。“你老，那我们怎么办？行将就木？”

还没来得及自问自答，身后传来挑衅的声音。紧跟着，就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从外面进来在她旁边洗手。听着这凉凉的嘲讽声，清妍朝着她瞥了一眼。安妮指腹按上刚补完色彩的嘴唇，漫不经心的晕染着，“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那么介意。”

“我没有介意啊。”

挂上那种疏离却温柔的笑容，安妮知道她是防备着自己了，便也跟着一笑。从包包里拿出烟盒，拈出一根薄荷味的凉烟递给她。“我不抽。”

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她婉言拒绝道。“你不抽我抽。”

似乎习惯了女人的抗拒，安妮也不在意。自己掏出金属打火机来“啪”的一声点燃，而后靠在洗手台上贪婪的吸了一口。“烟的味道，一会见客户不会有影响吗？”

看着身边风情万种的女人，宋清妍皱了皱眉，觉得叼着烟卷的形象跟安妮的形象很不搭。“不会，男人对抽烟的女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喜爱。公关部的人出去应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再说了，”安妮冷冰冰的斜她一眼，忽而变得迷离起来，“这烟的味道，很像顾朝夕身上的薄荷味。每每抽起来，都有种接近他的错觉。你太幸福了，幸福到没法体会别人的凄凉。宋清妍，你真的很好命，我不羡慕你嫁入豪门，也不羡慕你有唐允，但是不服气你有顾朝夕。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福气，也不祝福你。”

烟一时半会儿抽不完，清妍看上去似乎是想留在这里陪她。安妮静静地睨了她一会儿，在收到对方疑惑的目光之时，女人轻轻笑了出来。然后无所谓的笑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坚持。”

“坚持，是，我大学毕业后换了好几份工作，入驻顾氏的时候规模没这么大。我第一眼见他，就身不由己地想靠近。陪在他身边的每一天，我都不敢懈怠，就怕被淘汰了。我曾那么渴望，他能接受我。可是，可是……”安妮目光闪烁，似有千言万语在隐藏。“可是多了一个我。”

清妍眼神一黯，声音也不禁变得低低沉起来。“我很爱顾朝夕，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一举一动都让你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一个。”

见她忽然变得紧张，安妮口中泛起浑浊的苦涩。果然，还是输给这个女人了。“我比你更爱他，永远。”

她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宋清妍的肩膀语带警告的说。“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不要给我抓到任何机会，否则，我都会抢过来。”

她不断的收紧指掌，说得特别的咬牙切齿，几乎让清妍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这种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时自信的安妮。“好……”没有再多废话，清妍蹙眉，郑重的点了点头。“呵呵，你还真实在。”

放开自己已经将对方攥红的手，安妮笑得如同阳光下的玫瑰花。利落的掐掉手中的烟蒂，女人掏出漱口水来含在口中除去了烟味儿。几分钟后，她对着镜子嫣然一笑：“我们走吧。”

推开日式的拉门，宋清妍和安妮脱了鞋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包间的桌子并不大，几位男士一个挨一个的坐好看上去像是已经等了她们一会儿了。“嗯，对不起啊，我自罚三杯。抱歉有点塞车。”

安妮率先打招呼，礼貌的点了点头，清妍识相的跪坐在专门为她们空出的软垫上。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的，正好是三个人与三个人面对面而坐。两个男人中间放着一个女人，没有椅子的感觉让人和人的距离靠得更近。“这位是？”

慕氏那边的人很好奇清妍的身份，“顾氏真是美女如云啊。”

说话间门又被打开，进来一男一女，清妍顿时变了脸色，是顾之礼!怎么和慕氏的案子会有他的参与？！那几个似乎和他认识，说话间也比较熟稔，顾之礼眼神淡淡的飘向他们，并没有在宋清妍身上多停留一秒。“对不起……我、我……”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女孩子不小心打翻了酒杯，里面的清酒洒了一地，小姑娘怕得要死，低头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衣角。白皙的娇颜上吓出了一层香汗，令她稚嫩的气质更显柔弱。“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之礼皱眉轻声斥责了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女人。他的音量并不大，但是言辞之间的口吻已是颇为严厉。“没事，没事啊，你看你这个人就是这么严肃。这小姑娘一见就是个新人，要慢慢学，慢慢学啊。”

女孩子还没有接话，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已经笑盈盈的替她打了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