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收我的？！”

林小婉将衣服收好尾，打了结，正侧头用牙咬线，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叫一声，她咬着线抬眼去看，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但是邋里邋遢的青年。她咬断线，轻轻呸了两口。“这不有剪刀吗？怎么用牙咬啊？”

一旁的赵青青无语的问她。为什么总是这么豪迈？！林小婉看了一眼旁边的针线篮子，干巴巴的清了清嗓子，她能说她习惯了吗？平时胶带她也……呸！她这种大美女，怎么会用嘴咬胶带呢。“诶，那谁啊？”

她拐了一下赵青青，朝院子里努了努嘴。“二癞子呗！”

赵青青嫌弃的撇了撇嘴，“小时候长了癞子，又不学好，小偷小摸的，后来被我太爷爷狠狠地教育一顿，倒是不在村里作乱了，跑外面去混去了，平时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一次，都是吸他爹娘的血，他爹娘是勤快的人，但出了这么个……儿子，唉。”

赵青青本来想说‘这么个玩意’的，都是本家的，隔着辈呢，她没敢说。“这是赶巧了，把我当冤大头了？”

林小婉轻笑。“怕是的。”

赵青青也笑。要是以前她肯定是会担心的，二癞子那样的人，哪怕现在打发了，以后也是麻烦，不过，现在她知道，赵继科和林小婉是不怕的。赵宝桐一记冷眼，二癞子吓得咕咚咽了口口水，他缩了缩脖子，慑慑的说道，“我这些也是辛苦从山里摘回来的。”

“是你摘的？”

赵宝桐问。“不是我摘的，那也是我爹娘摘的啊。”

二癞子垂着头回答，小心反驳。他不是心虚，而是怕赵宝桐，那种打骨子里的怵，要是知道由赵宝桐负责看货，他肯定不会走这一趟的，可是他到这里队都排了才知道，就不死心的想试一试。他酝酿了半天的勇气，也就是爆出一句质问，就全部都耗尽了。赵宝桐沉了脸，“你这里面这么多刺壳，还一看就特意打了水！”

“刺壳，是、是没挑干净，这一点没、没挑干净的，也、也是正常的吧？”

二癞子头皮发麻，话都说不利索了。咕咚！不等赵宝桐说什么，赵来宝就气的冲上来提着二癞子骂，“二癞子，你拉倒吧，我们可是都把刺壳挑的干干净净的，再说了你打了水拿来卖，心也太黑了，人家收了这么多板栗，你这打了水的一倒进去，岂不是会全都殗坏了？”

二癞子偷偷的瞄了一眼赵宝桐，“你胡说，我打水是想保持新鲜。”

他这话直接引来了群嘲，赵宝桐虎目一瞪，“带着你的东西，滚！”

“你、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叫我滚我就滚滚滚啊……”二癞子梗着脖子，挺着胸膛对赵宝桐大叫，被他父母拉住了，他反口就大骂，“都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这些天就摘了这么一点，要是你们摘一两百斤，我用得着掺壳又加水吗？这么没用，活着浪费粮食……”骂还不算完，还推搡了他们，又想动脚的样子。“你要是赶踹，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下不了地，反正你这样的蛀虫、蛆一样的玩意，出来也只是祸害、恶心人。”

空气安静了。林小婉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她真的不想插嘴的，但实在看不过去。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会仗义直言的人。她一直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坚决不沾惹麻烦的。莫非是因为，她变成了麻烦精本精，秉性也变了？！“小婉丫头，你、你不能啊。”

二癞子的娘看着走过来的林小婉，打着哭腔挡在二癞子前面。“你起开！”

二癞子没好气的推开他娘，“小娘皮，看你长得娇滴滴、水灵灵的……啊……”他说着话，还伸手想摸林小婉的脸，直接被一脚踹飞了。林小婉摸了摸鼻子，她脱臼的是手，为什么却是出脚变慢了？总是被人抢先呢。“噗！”

二癞子张嘴吐了口血，二癞子娘扑过去，抱着他大哭大叫。林小婉朝天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眼那箩筐，她嗤笑一声，“你们如今活成这样，也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溺爱不是爱——是害，活该！“黑炭粑，你们就继续惯着他吧。”

赵维命叹一口气，这些话他说了多少年了，他都懒得说了。二癞子爹黑炭一样的老脸红了红，慑慑的搓着手。赵维命看着起火，“快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黑炭粑去扶二癞子要走，二癞子娘一把甩开他，“你个窝囊废！走什么走，把人打成这样，他们得赔钱！”

有排在后面的人没好气的说，“我说癞子娘，你讲点道理，先是你们拿了那样的东西来想坑人家，人家林小婉也是看不惯他对你们不敬才出口的，你们家二癞子竟然还想调戏她，要我说啊，踹一脚都还是轻的，你还有脸在这里闹？！等科哥儿回来，看他会不会一脚就算了。”

二癞子娘：“……！”

她本来也不是个多泼辣的人，只不过是心疼自己儿子被踹的吐血了，才发了火。否则她也不会管不住二癞子。“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卖板栗。”

后面有人大叫，其他人纷纷附和。他们还真担心林小婉被闹的不耐烦，把门一关不收板栗了，那他们真的会掀了二癞子他们家的那破院子。黑炭粑瞪一眼二癞子娘，扯了二癞子架着走了。二癞子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反正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就由着他爹架着走。二癞子娘挑了他们的箩筐犹豫了一下，一脸苦兮兮，“族长，我回去把这些挑干净，晒干，还能拿来卖吗？”

“不能！”

赵维命斩钉截铁的回答。“……”二癞子娘脸一垮，张嘴就卖惨，“族长，你知道我和黑炭粑的，我们都是老实人，是我、我家那个癞子，他昨天回来了……，我们今天早上起来时，他就已经掺了壳，打了水了……”赵维命打断她，“二癞子娘，你们一家的破事我懒得理，赶紧走吧。”

自己惯出来的，再怎么可怜，那也是自作自受，没有谁会同情她。在一众人没好气的催促下，二癞子娘挑着箩，垂着脑走了。赵宝桐叫了下一个，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