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她没有转身看他有没有离开,因为贺嘉煜就等在客厅看着她。她转头看他,轻轻一笑。“爸妈呢?”
因为无话可说,她只脱着鞋子问,没话找话。可是贺嘉煜并没说话,只是走过来,蹲下身,替她脱下鞋子,低低的说:“洗漱去了。”
她手里拿着伞,脱鞋不方便,也没有拒绝他的动作,不讶异他的细致体贴。“衣服湿了,去换一件,别着凉了!”
他帮她脱了鞋,起身的同时说着。她只一笑,应声去了卧室。虽然不熟,但哪个主卧,她是明白的。站在衣橱前,有些愣神,她的衣服依旧在,几乎没有动过,整整齐齐的挂着。贺嘉煜进了卧室,看着她在衣橱前发呆,他知道她会意外,虽然他们离婚,但是属于她的东西,他都没有动,一样都没扔。“睡衣在左手侧。”
他怕她一直站下去,出声打断了她的愣神。惊了一下,左如萱转头,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只好伸手迅速拿了睡衣,干笑一下进了浴室。浴室里,她的用品一应俱全,都是刚刚拆封的,应该是他为了今晚准备的,细心一向都是贺嘉煜的代名词。站在花洒底下,她却一直蹙眉。想到秦曜的种种,他的身份,他的事业,他的家世,其实,跟她真的没有半点相称,可是她为什么还存着一点点希冀呢?他的女人,更是她不愿提的,但她却似乎从没真的想过回头找贺嘉煜。可是今晚,她好似有些飘忽,贺嘉煜是个完美的男人,他犯了错,任她责骂,不断道歉,对着她,除了温柔再没其他。婚戒,他天天戴着,家里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保持原样。现在的她,竟然有种可笑的想法,如果复婚,这样的生活,应该是温馨的,不会再是和秦曜那样,不时就有个刺激,她应该会喜欢的。但却也有另一股力量牵着她,让她不愿回头,是什么呢?浴室雾气弥漫,蒙了她的思绪,她也说不清了。从浴室出来时,贺嘉煜依旧衣裳整齐,眉间轻微的蹙着,或许,他是在考虑,今晚他们俩要怎么睡。“爸妈已经准备休息了。”
见她看了他,他说。左如萱点点头,擦干了头发,其实她也在想今晚怎么睡。隔壁的卧室,说是已经休息了的两人,左父在床上,但左母却趴在墙上,一脸狐疑。“老左,不是我说,你别小看女人的直觉,我就是觉得萱萱和小贺有问题!”
左母一边说,一边把耳朵贴紧了墙,试图听到隔壁的动静。左父一脸大惊小怪:“你就是没事闲的,人家小两口恩爱着呢,有什么问题?”
左母白了丈夫一眼,嘴里嘀咕着什么,一转眼已经开门出去了。“哎,你去哪?”
左父阻止不及,叹了口气。听到有人敲门时,左如萱吓了一跳。他们正准备打一个地铺分开睡。贺嘉煜刚把垫子放地上,手里还拿着枕头,一听敲门声,就顿在了那儿。左如萱一皱眉,心底暗叫不好,利索的就把地上的垫子胡乱推到了床底,不由分说拉着贺嘉煜往床上躺。她太了解她妈妈了,肯定来查岗的。果不其然,她刚拉着愣神的贺嘉煜裹进被窝里,卧室的门‘咔擦’被打开,是她妈妈笑着的脸。“萱萱?睡了?”
左母看着只露头的两人,嘿嘿一笑:“没打扰你们吧?”
床上的男人还有些回不过神,但他天生一副儒雅相,只两秒茫然的表情后,丝毫捕捉不到别的表情,朝着门口一笑:“妈,您有事?”
一看门又开得大了,左如萱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她妈妈可是出了名的疑心重,而且非常相信直觉,性子一直到底,她既然查岗,肯定查到底。贺嘉煜不动声色的尴尬了一下,微微挑眉,看着门口的人手里不知端了一杯什么走进来。左如萱一边祈祷,一边眼疾手快的在被窝把自己的睡袍解了。左母已经到了床前:“我给萱萱准备了点东西!”
说着一脸笑意,靠近窗边:“萱萱,来把这个喝了,有助于怀孕的!”
左如萱松了口气,她现在就只剩内衣内裤了,然后,她一副脸红心跳的露出香肩,一脸羞恼:“妈!人家都脱衣服了!”
左母一见她脱了衣服,信了一半,笑起来:“哎呀,没事,一口气喝完,甜的不难喝!”
左如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皱着眉一口喝了,只盼着她赶紧出去。一旁的左母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床上是有些混乱,小贺衣裳乱了点,萱萱都脱衣服了,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那他俩应该是没问题!接过空碗,左母总算笑开了往外走:“你们继续,继续!”
笑呵呵的掩上门。床上的左如萱却像放了气的皮球,往床上瘫。而一旁的男人还讶异于两母女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自觉的笑了。一转头,看到她露了半个身子,粉色的肩带衬出皮肤愈发白皙细嫩。喉结微动,他却转了眼,君子的非礼勿视。左如萱一睁眼,好似才发现她一躺下,整个胸口都快露出来了,转头看了贺嘉煜,他并没看她,才松了口气。起身,摩挲着找她刚刚在被窝里脱掉的睡衣。但是慌乱中,她一时也摸不着。又不能掀开被子找,一旁的贺嘉煜也只把手伸进去帮她找。蓦然,两人都停了动作。虽然他们不陌生,但忽然指尖接触,总归有些别扭,左如萱只好尴尬一笑,把手抽了回来。那个过程,也许只是一秒,也许是一分钟,但是她脑子里空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不欲说什么,只想就这么翻篇儿,然而,她低头之际,身体却蓦然被压倒,他清俊的脸,就在跟前,气息洒在她脸上,有些陌生。现在是她完全愣神,盯着这张脸,很英俊没有错,却又有些陌生,他们没有这么亲密过。但他的气息却不自觉的靠近,眼底全是柔情。不知道应该想什么,不知道要说什么,那种柔情竟让她有一瞬间的心疼,是她真的喝多了么?终于,他覆唇。轻柔,呵护,满是小心翼翼。她好像找不到理由拒绝,却也找不到理由接受,可是她和秦曜之间也从来没找到过理由吧?秦曜身边那么多女人,她都过问不了,她这样,算是背叛吗?这是他渴盼已久的时刻,看着身下这张精致迷人的脸,如若凝脂,无可挑剔,她真的愿意吗?男人有力的指节碰到了她胸部的细腻,令人血脉喷张的诱惑轻轻颤动着,他不由得重了呼吸。也是那一下,他碰到了她胸前的敏感,她猛然推了他。看着他眉宇间的隐忍,她只是一脸歉意,说不出话。但他看懂了她眼里的抗拒,即便只差一层纸的距离,他都没有再动作,却是退开身,稳稳的转身下床,裹了刚被脱下的睡袍。看着他不言语的离开,左如萱终于微微皱了眉,她试过了,做不到,就算这不算背叛秦曜,却感觉在背叛她自己。秦曜是有很多女人,她是介怀,但贺嘉煜没有错,她不能因为秦曜而和贺嘉煜这样。这是在伤害他,而她没有这个权利。终于摸索到被窝里的睡袍,她才低头把文胸穿好,穿上睡衣。他好似是去了书房,隐约听到妈妈和他说话,她没出去。却也在皱眉,这一晚怎么过?不知道他怎么和她妈妈说的,她妈妈并没有再找她。夜,很静了,她却睡不着。赤着脚,微微开了一点门,看到书房的灯一直亮着,他难道要一直挨到明天吗?想了会儿,她略带歉疚的轻轻敲了书房的门。没有听他说‘进来’,她只好直接推门进去。一开门,贺嘉煜站在书桌边,正看着门边的她。他那张脸上,却丝毫都看不出他的尴尬,好像刚刚的事根本没发生。“很晚了,要不,睡吧?”
她小声,但清楚的说。“我正好有事,今天一整天……”贺嘉煜意欲找什么理由。“你不用想太多,我不会介意。”
她打断了他的话,同在一个房间,一张床睡而已,有什么呢?书桌边的男人看了她两秒,然后几不可闻的放松表情,却没笑,只向她走来。又一次上了床,这一次,两人衣裳整齐,规矩的各占一边床。注定,是要睡不踏实的一夜。不踏实的自然不止他们俩。东方普罗旺斯庄园,奢华气派的别墅在夜里还亮着灯。书房的窗前,立着男人颀长的身影,手里照例捏着一只红酒杯,轻轻摇曳。好似连后院的狗知道它的主人今晚没回来呢!这么远,秦曜都可以看到那双蓝中泛绿的眼,盯着别墅庄园大门的方向。而他,也许还在为他今晚忽然生出公开婚讯的决定权衡着一些东西。这样突然,她承不承受得了?来自外界的压力不会小,再加秦老夫人那关更是难上加难。或许,他应该先做些什么,让她毫无顾忌的,轻松的做秦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