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义随着走出来,就见到前面不远处,围了不少人。人群中间,是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看起来倒是很精壮。腱子肉起伏有序,这一看就是干苦力的人呢。汉子身上缠了一条麻绳,后背还绑着两根荆棘。怎么,这还来了一出负荆请罪。在众人的围观下,这汉子直奔薛怀义的办公室而来。众人见薛怀义站在门前,自觉的分列两旁,把空间给他闪了出来。这男子见到薛怀义,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在下马老五见过官爷。”
薛怀义一脸的懵逼,“马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老五脖子一挺,“官爷,前几日我在市场杀了狗牙,这几天我寝食难安,今日特来向您自首请罪。”
薛怀义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马老五看起来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丁水寒找他来顶包,是不是有点过分呢?可话说回来,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马老五干的呀。“是你杀了狗牙?”
薛怀义对此表示出极大的怀疑。“那我问你,你为何要杀他?”
马老五不慌不忙,沉声说道,“我与狗牙素来有仇,以前乞讨之时他总是欺负我,自从去了得月楼做工,他的所作所为更加嚣张,那一日我在南市遇到他,他再次辱骂我,我气不过,就用毒针把他刺死了。”
“那你的毒针是从哪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马老五显然早有准备,“是一块儿讨饭的难友送我的,他临死之前,和我说他家祖上就是做毒的,后来遭了难,不得已出来逃荒讨饭。”
听了他的这番解释,薛怀义可以断定这人就是来顶罪的,但对于这个毒药来源的问题,他这个解释非常的巧妙。谁也不能说对,谁也不能说不对。说不对的,那你自己再去查证,反正在马老五的嘴里给他毒药的人已经死了,你怎么问?而且大春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目击证人。所以呢,这个人足以把这件案子平息。只不过薛怀义还是感到有一丝愧疚,老五看起来老实本分,让他来顶,这恐怕也花不了多大的代价。“马老五,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显然马老五没有想到薛怀疑会问出这个问题,略一迟疑之后还是摇了摇头,“马老五家中没有人了,只有我一个。”
这是假话,薛怀义知道,他指定是有家小的,要不然他冒出来顶这个干嘛。恐怕马老五也是担心自己会去找他家人的麻烦吧。想明白了,这个薛怀义也彻底放心了。他转头看了看高涛跟朱浪。“你俩把人送到府衙去吧,跟何大哥说一声,这事儿就算结了。”
高涛跟朱浪两人定然开心。凶手是自己送上门的,现在哪怕是把人押送到府衙去,那也是有功的。薛怀义主动把这功劳让出来给他俩,两人当然知道投桃报李的道理。所以嘛,以后自然得唯薛怀义马首是瞻了。看热闹的人群很快散去,市场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薛怀义溜溜哒哒,走向角落里的牲口市。牲口市,在南市的西南角。这种带异味的产品当然得放到角落里,而且是非常的角落里才行。看到薛怀义来了,正在忙乎的那些伙计们,一个个笑着跟他打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他们对自己笑,薛怀义也笑着点头回应,一切看起来十分的和谐。杜家马号。这四个字薛怀义还是认识的。看到他过来小伙计赶紧跑进来给杜成报信。听说是薛怀义来了。杜成也略感意外,虽然自己这里也归南市管,可是平日里极少跟这些市场巡查有来往。不管有没有来往,人家来了自己就得笑脸相迎。杜成赶忙放下手里的账目,随着小火鸡迎了出去。见面之后两人客气的抱拳行礼。杜成是个老道的中年人,脸色有些发暗,或许是长期的睡眠不足吧。“薛捕快,年轻有为呀,快点里面请。”
杜成笑着把薛怀义,请到里屋吩咐小火鸡去上茶。“杜掌柜,这生意做的好大呀。”
薛怀义看了一圈,按照他的估算,杜成这至少也得有几百匹马,相信拿万把两银子出来,应该能办到。见他在这沉默不语,杜成反倒是有点儿奇怪了,“薛爷,不知道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呀?”
薛怀义微微一笑,“就是走到这过来看看,没有别的事。”
欲盖弥彰,越说没事,那指定是有事,杜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看破不说破,大家还是好朋友。喝着茶水闲聊了一阵,薛怀义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杜成有些忍不住了。他起身去后堂取了两个盒子又转了出来。“薛爷,这是西域人送我的马奶酒,您带回去尝尝。”
薛怀意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杜成还是有点东西的,城府挺深呀,把自己当成了来吃拿卡要的。他把来俊臣留给自己的小牌子,摊在掌心,装作无意的伸手过去。“哦,看来这酒应该不错。”
杜成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就看了过来。当他看到这个小牌子之后,整个人的神色为之一顿。薛怀义确信他看到了。紧接着他手一翻,轻轻拍了拍装马奶酒的盒子。“看来这酒应该不错,我得回去好好品一品。”
杜成看向他的神色变得恭敬了许多。“薛爷,我那后堂还有几样更好的马奶酒,不如您现在过去看一看,品一品。”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要去看一看杜掌柜的马奶酒。”
两人一唱一和,起身往后院走。后院是贵宾才能去,薛怀义是官家人,他去后院,小火鸡们当然也不觉得奇怪。后院里一间精致的茶室。茶室里一身素衣的年轻女子,正在调琴焚香,搞得像是那么回事。杜成进来之后轻轻抬了抬手。这年轻的女子当然心领神会,躬身一礼然后退了出去。等到四下无人了,杜成才对着薛怀义重新一抱拳,“薛爷如何得到这个牌子,找到杜某又有何吩咐?”
面对对于他的连环发问,薛怀义反倒是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