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像是在嘲笑自己。为什么……要嘲笑我,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害怕,你们不是该害怕的吗!该害怕的吗!温二几乎崩溃了,被梁剑三人那种冷冰冰,好像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状态给吓崩溃了。物极必反,一个内心强大到极点的人,其实他也是极其敏感脆弱的。就像防弹玻璃,即使可以正面抵抗子弹的射击,可只要找对了位置,只需要轻轻的用铁锤敲一下,整块玻璃就会顷刻间变成一地的碎片。温二崩溃了,他的内心是极度自卑的,从出现在徐三爷身边的那一天起,他的内心就是极度自卑的。他迫切的希望,也渴求能够通过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强大。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是无所畏惧的,自己是强大的,是令人感到畏惧的。但那又能怎么样那,不过是因为他自信的缺失,所导致的人生要活在那样一种“为别人而活”的状态中罢了。他是千千万万个内心某一部分人格缺失的群体中,比较极端的那一个。梁剑三人的目光,触动了他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令他像是心脏被解剖开,完成的呈现在三人面前一般。心中的秘密,隐晦的思绪,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暴露无遗。他变得极其敏感,对方的一个眼神,甚至一次急促的呼吸,都会令自己的神经止不住的跳动。“嘎吱!”
一行十多辆面包车,在酒吧门口停了下来,配合上之前的那些,正好将酒吧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为首的一辆面包车车门拉开,徐三爷被两个手下小心翼翼的扶了下来。“三爷……!”
温二混沌的眸子中,终于亮起了一抹光。“温二,你的手段太极端了,不仅越过了你不该跨越的界限,更伤害到了与我们不处于敌对关系的帮派的利益。”
徐三爷说的是义正词严,其实这个时候梁剑是觉得徐三爷的话有些严重的,或者说有些做作的意味。可后来他才明白,当时那种场合,三爷必须这么说,这是为多放考虑。“三爷……是我错了。”
温二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徐三爷对他的否定,几乎把他推入了谷底,他再也没了希望。即便他早就考虑到,当徐三爷知道这件事之后,可能会有这种态度。但是当多种打击接连到来的时候,他的精神和内心,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了。一方面,他非常尊敬徐三爷;另一方面,他又对徐三爷的退休,内心充斥了反对情绪。两种截然相反的思绪不断在脑中冲击着他的思维,令他时刻都处于一种思绪纠结,而混乱的状态之中。现在,徐三爷帮他做出了一种选择。他的行为,无论初衷如何,但结果,似乎是想着一种他本来不会想象的方向发展了。“温二,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帮规,你应该记得帮规内记在的,犯了你这样的罪过的人,该如何处置吧!”
徐三爷脸上现出一抹不忍,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的年代了,更不是他话语权可以当做众人决策的时候了。“三爷,请让我最后叫你一声三爷,我知道错了,三爷……您亲自执行吧!”
温二低下了头,眼角有泪光闪动。千言万语,此刻都显得那般的无力。这是种种的事情,最后导致了这个结果的走向。兴华帮,还是徐三爷,亦或是温二,都不过是这种走向中,的一个很渺小的组成部分罢了。这其中,没有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或是掌控某个人的人生。即便是梁剑,此刻他想让徐三爷放过温二,也是不可能的。压力不仅来自于归海帮,还来自于徐三爷,和他的手下本身。温二派人刺杀徐三爷的行为,已经触动了以徐三爷为小团体的集团的利益。他的行为其实和国际上某些杀手组织的做法很像,只是具体实施起来不同。国际杀手在执行某些绝密任务之前,会事先服用组织制造的一种特殊毒药。这种毒药会在特定的时间发作,而杀手必须在那个时间之前,杀掉目标,回到组织,拿到解药,挽救自己的生命。温二的做法,是派人刺杀徐三爷,以引起徐三爷和帮派成员对兴华帮的不满,激起众怒。二者相同的地方在于,都是自伤八百,杀敌一千,在杀敌之前,需要先伤害自己人。在杀手的世界中这种方法管用,而且流传很广。可是放到帮派斗争中,就显得过于严格苛刻了。并且温二还是在一种本就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若他换个角色,他变成兴华帮的一员,用同样的方法鼓动帮派成员,吞并徐三爷的势力。即便事后有人发现这件事,可念起是为了帮派考虑,或许也能对这件事不了了之。但放在徐三爷的势力内,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的行为有极大的可能,会将徐三爷推向深渊。“温二,你真的令我很为难……!”
徐三爷眼中闪过不忍,温二就像是他的孩子。他膝下无子,所以但凡跟在他身边久一点,他看得透的人,他都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可孩子背叛了你,还派人来刺杀他,这令他感到了畏惧。即便那是假象,是做出来为了促成某些事的,可仍旧令他内心很不平静。“三爷,我懂了。”
温二认真的看了三爷一眼,非常的认真,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噗!”
随即,温二拿起身旁的西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扎了下去。温热的血液,从他的颈部喷涌而出,使空气中增添了一抹难闻的厚重腥味。明亮的月光,猩红的血液,再就爱撒很难过刺鼻的气味。眼前的世界,仿佛成了画师不小心之下,打翻颜料后随意的涂鸦。但只有在场的众人明白,温二死了,三爷老了几岁,再没有了意气风发,彻底成了一个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