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一手烟枪,一手鸡汤,吃的“呼噜噜”作响。“哎呀,放开,放开……”那美妇人正低头盛着鸡汤,一抬头看到中年男人的动作,赶紧抢了碗,然后又一手把那烟枪给抛到了后面的菜地上,“这是给谨原个他媳妇弄的,你个馋死鬼。”
中年男人的鸡汤喝了几口,烟枪还被扔了,赶紧汲着拖鞋跑到菜地把烟枪拿了回来,“哎呦喂,我的心肝宝贝,我的烟枪……”心疼的抚着自己手里沾着泥水的烟枪,中年男人捻起身上的衣服就擦起自己的宝贝烟枪。“死鬼,那衣服是白的,你又给我弄脏了!”
看到中年男人的动作,那美妇人惊叫一声,手里的汤碗差点就顺着她的手泼出去。“小姨。”
稳稳的按住美妇人的手,秦谨原接下她手里的汤碗,声音低沉道。“来了。”
看到秦谨原,美妇人立马换上另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伸手把羞涩的陈落牵了过来。“来,我熬了好久的汤,是最补身子的了。”
按下陈落的身子,美妇人舀出一碗汤递给陈落,那香浓的汤汁混着不知名的清淡味道直冲进陈落的鼻腔之中,引得她咽了一口口水。“尝尝。”
拨开陈落脸上的碎发,秦谨原拿过一旁的汤勺递给陈落。接过秦谨原手里的汤勺,陈落有些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那味道醇厚又不油腻,带着淡淡的清爽味道,完全没有因为天气些许燥热而丧失美好的口感。“不错吧?”
笑眯眯的看着陈落,美妇人的脸上总是带着和缓的笑意,看着陈落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慈爱。点了点头,陈落一口气喝光了小瓷碗里面的汤汁,被汤水浸湿的嘴唇上闪闪发亮的沾着汁水,看上去诱人至极。“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捧着一个烟枪的中年男人看着陈落,一屁股做到了美妇人的身边。“哎呀,热死了,挤什么。”
美妇人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中年男人,脸上满是嫌恶表情,但是那双温柔的眼中却盛着满满的情意,那是一种沉淀了许久感情,就好像是越醇越香的美酒,经过时间的沉淀,愈发的香甜。蹭着美妇人,中年男人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一点也不顾美妇人的话,只自顾自的黏的紧。“我也要喝……”“你刚才不是喝过了吗?这是给我家谨原小媳妇的。”
推开中年男人,美妇人又给陈落盛了一碗汤,然后掀开石桌上另一个碗,露出里面熬得稀烂的龙眼薏仁西米粥。“这也是我拿手的,尝尝。”
美妇人盛了一碗给陈落,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看的出来她对陈落很是有好感。这粥熬得真的很好,就外观来看也让人忍不住的垂涎。“我等了半年的粥这小丫头一来就去了一大半。”
中年男人眼巴巴的看着眼边上的碗,但是却没有胆子动手。轻笑一声,秦谨原端着碗盛了一碗,然后推到中年男人的面前。“哎呀,还是我们家的小圆圆好。”
中年男人眉开眼笑的去拿那碗粥却发现那粥自己长了脚往旁边移了过去。秦谨原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声音淡淡的道:“小姨,你也喝一点吧。”
“谨原真是贴心。”
美妇人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鼓着眼睛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哼。”
看着一搭一档的两个人,中年男人转过身子,看向别处。“别管他,我们自己吃。”
一边说着,美妇人又伸手给秦谨原舀了一碗,并且还伸手把身旁黏的紧的中年男人推下了椅子。坐在地上,中年男人伸着腿,突然就抱住了美妇人的脚干嚎。陈落被这一现象惊吓到,十分奇怪这个美妇人和中年男人的关系。“老不修的。”
轻轻的踹了踹中年男人,美妇人把人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爱我了。”
小媳妇一样的中年男人坐在美妇人的身边,那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想发笑。“说什么呢?”
美妇人脸上一热,伸手狠狠的拧了拧中年男人手臂上的软肉,然后推着面前的碗装了粥直接就塞到了中年男人的手里,恶狠狠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但是那恶狠狠的表情在众人的眼中也不过是娇羞的可爱模样,可以看出,这个女人,被保护的很好。心满意足的吃着手里的粥,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到陈落的身上。“这丫头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这是谨原的媳妇。”
美妇人瞪了一眼中年男人,转过头看着陈落的眼中闪着温软笑意。“啧,我们家的小圆圆也是长大了。”
中年男人露出一脸的欣慰笑容,伸手拍了拍秦谨原的肩膀。看着肩膀突兀多出来的两个黑黑的爪印,秦谨原的眉头一挑,却还是暗自按了下去。而陈落的心思却不在那个媳妇身上,她对那个小圆圆十分的好奇。看出陈落眼中的好奇,美妇人轻轻一笑,突然转头对秦谨原道:“前几天大风,把丝瓜的篱笆吹倒了,你去帮忙修一下吧。”
指着不远处的丝瓜棚,美妇人对着秦谨原道。“放心吧,你的媳妇我会帮你照顾的好好的。”
美妇人单手揽住陈落,俏皮的对着秦谨原眨了眨眼睛。看到美妇人的话,陈落也跟着点了点头,对着秦谨原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好吧。”
挽起袖子,秦谨原轻叹一口气,起身去了不远处的丝瓜棚。看到秦谨原起身,美妇人这才神秘兮兮的抓住陈落的手道:“走,我给你看个东西。”
疑惑的跟着美妇人往里面屋子里面走,陈落的目光在秦谨原的身上一掠而过。陈落知道美妇人和秦谨原的关系应该很好,但是看着面前的东西,她却怎么也止不住想笑的心思。陈落的面前是一本相册,是一本装着秦谨原大半童年的相册。“这是谨原那时候住在我这里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我姐姐还在……”美妇人的声音虚虚当当的,透着明显的哀愁和思念。陈落的手一顿,目光落在一张简单的黑白照上面,那是一个女人,和美妇人有几分相似,却又十分不同。有人说,眉眼是最能分辨人的地方,照片上的女人和美妇人很像,但是眉眼处却又十分的不同,这也就导致了两个人其实本来像是地方也不像了。美妇人看人的时候,温柔舒适,让人觉得十分安心,但是照片上的女人一眼看过去便是冷冷清清的模样,那份寡淡和秦谨原十分相似。“我姐姐……啊,也就是谨原的母亲,是个学画画的。”
伸手将那张照片拿在手里,美妇人的眼角有细腻的泪光。“她是一个美人,长的很漂亮,那时候追她的人可多了。可是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偏偏选了秦国富这样的男人。”
美妇人的话中透着失落和恨意,似乎对秦国富十分的不喜欢。画画的?陈落想起那时候在秦宅看到的画,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是却觉得那一幅幅画作之中,满满的都是情感,悲伤的,失落的,难受的……一幅幅,一张张,都在诉说着弥漫的情感。“要不是我姐姐去的早,谨原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美妇人对于秦谨原是真的疼爱,她一直无所出,对秦谨原便是倾注了所以的慈爱,当成了亲生儿子对待。所以看着愈发看不懂心思,愈发让人心疼的秦谨原,美妇人的心也是痛的。陈落看着美妇人的话,目光落到窗外的秦谨原身上。他离自己不远,正满头大汗的修着那折断的丝瓜柱子,中年男人喝着手里的粥,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秦谨原的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汗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强健的体魄。但是陈落知道,这样的秦谨原,确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经受了千疮百孔,才成就了今天的霸业。“你是叫陈落吧?”
美妇人牵着陈落的手,声音总是柔柔软软的,让人听着十分舒心。点了点头,陈落看着美妇人那张不被岁月光顾的脸庞,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褪去。“谨原是个好孩子,也许有时候他做的事情会比较过激,但是我知道,他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谨原既然选择了你,便是有他的理由,我相信谨原看中的女孩子,一定会给他带给幸福的。”
美妇人期待的看着陈落,缓缓说出这番话。幸福吗?陈落一愣,但是看着美妇人的那双莹莹双眸,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美妇人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好了,不说这个了。”
说着,她纤细的手指捏着相册翻过一页,指着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说:“猜猜这是谁?”
一看到那张照片,陈落的心中便出现了一个猜想,但是她却不敢肯定,只好抬头看向美妇人。“那是他幼儿园的时候,班里要表演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他……”陈落的声音有些微颤,不知道是因为笑意还是其它的。“对,他演白雪公主。”
笑眯眯的捂住嘴巴,美妇人接着道:“那时候整个班级的小萝卜头都要他来演,谨原那个时候性子也可爱,说什么是什么,就乖乖的穿上去了。”
顿了顿,美妇人温柔道:“这裙子还是谨原他妈妈亲手做的。”
照片里面的秦谨原穿着公主裙,头上戴着金黄色的假发,圆圆的脸蛋上满是笑意。陈落看着看着突然脸上显出笑意,她一直觉得,秦谨原是一个刀枪不入的冷血人,但是现在她却发现,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如秦谨原这般的人,也是会有人怜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