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鱼的时候，他没有注意，鱼饵也让鱼给吃掉了，后面当然钓不到。李永郁闷地从饵盘里取出饵料，偷偷放到空间里浸了浸，然后才挂上鱼钩扔到水里，不信这回还钓不到。一会儿功夫，浮子就动起来，李永看准时机，用力一拉，一条脊背乌黑的大青鱼窜出水面，足足有尺把长。哈哈，终于有收获了，还是一条大鱼，看着宁小雪惊喜地站起来帮忙，李永别提多开心了。李永还想再接再厉，老头那边有人喊吃饭，李永下意识地看表，还是三点，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都快一点钟了。宁小雪一边收拾渔具，一边笑着说道：“你怎么看了手表，还要看手机啊。”
小姑娘喜笑颜开，小眼弯成两道浅浅的月牙，似乎从来没有玩得这样开心过。那边有人喊话，说是渔具不用收，下午继续，会有人在这边照看着，李永就拎起水桶，抬起左手送到宁小雪面前：“这是块假表，而且坏掉了，样子货，哈哈。”
“嘻嘻，你可真逗，”宁小雪开心地发出银铃似的笑声，跟在李永身后爬上河岸：“不过，那几颗假钻，倒是蛮亮的，闪花了眼呢！”
宁小雪无心之语，却将李永吓了一跳，虽然说他得到提示，知道手表上的水空间，只有自个儿能够看到、打开，还是觉得有些担心，看到宁小雪并没有其他表示，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不过，心底里也挺失落的，自个儿手上拥有这样一个好东西，也挺想和心爱的人一起分享。“没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圆满……”李永哼着黄磊的“我想我是海”走上河岸，就看到几个老头陆续从河滩上走出来。杨大炮隔着很远就向李永招呼：“两个小娃娃，这边的环境不错吧，想当年，老头子我跟家里那位，就是在河边私定了终身，哈哈！”
李永飘了宁小雪一眼，女孩低下了头，俏脸变得分红，娇羞无限。李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嘴上却大声道：“老家伙，还想不想吃野鱼了？”
“呵呵，”老头马上不说话了，宋老头从后面走过来，看了一眼李永手上的水桶，看他一只手拎着，很轻松的样子，不由笑着说道：“小李子，一个上午，有没有看到鱼的影子？”
不等李永回答，性子火爆的杨老头已经骂开了：“这破地方，一早上竟然就钓到一条鱼，个头还小得可怜，你们几个怎么样？”
杨老头直接将李永他们给忽略了，想来是不认为这俩个谈情说爱的家伙，也能钓到鱼虾。几个人在路口会合，相互之间看了看，杨大炮、易老头、陈老头都钓了一条，喜欢养花、绰号园丁的王老头最悲惨，一条都没有钓到，倒是说话的宋老头钓了两条，还有一条筷子大小的河鲫鱼，兴奋、骄傲的不得了。至于其他人钓到的鱼，都是巴掌大小的河鲫鱼。“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爱吃的陈老头咂了咂嘴，这动作让大家都想起吃过的野鱼汤，不禁都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宋老头从后面赶上来，笑着对李永道：“两个小娃娃，你们呢？”
“也没钓到多少，”李永和宁小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说道，毕竟，差距太大，不能打击老头们的情绪，也要尊老爱幼不是？“呵呵，那就是钓到了？”
宋老头今个儿钓得最多，虽然也只有两条，不知道是不是平常给其他老头欺负多了，有些兴奋过头，不依不饶地问道。“钓是钓到了！”
李永和宁小雪都露出为难的神情，李永勉为其难地说道。“那也比老头子我强，”走在最后面，也就是啥都没钓到的王老头也赶了上来，顺手就将利用拎着的水桶盖子抓在手里，伸过脖子一瞧，顿时愣在那里。“呃，这么多鱼？”
“老王，别拿娃娃们开心，你不也是一条没钓到，这种天然的河湾，鱼少，就得讲究技术，两个小娃娃从前肯定很少钓鱼，能呆个半天就不错了，”老宋听了王老头的话，以为他是拿李永他们开玩笑，今个儿难得压过他们一头，就乐呵呵地“教训”起王老头。王老头没有理会老宋，一边走一边揉了揉眼睛，又伸过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问道：“好家伙，这桶里有多少鱼？都是刚才钓到的？”
“都是吧！”
李永尴尬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些老头看了，会不会深受打击。就像宋老头说的那样，他和宁小雪可是没怎么钓过鱼的，结果钓到的鱼比几个老头钓到的，加起来还要多，要是换了李永，想死的心可能都会有吧。宋老头似乎想到什么，缓了一下脚步等李永他们走上来，一边伸过头去看李永手上的水桶，一边笑着说道：“小李子，你对养花养草不感兴趣，要不我就教你怎么钓鱼……”哐当！宋老头看到李永水桶里密密麻麻的鱼头，大吃一惊，手上的水桶落在路上，两条鱼离了水，噗通噗通地在路上折腾起来。“这、这都是你们钓到的？”
宋老头顾不上那两条鱼，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些鱼头还在，密密麻麻的，怕是有十几条，还能看到一个特别大的青鱼头。宋老头搞出的动静蛮大，立刻引来杨老头等人的注意，杨大炮大声嚷嚷道：“老宋，你又发什么神经，难得多钓了一条鱼，就兴奋成这个样子，太没风度！”
让宋老头、王老头一左一右给盯着，李永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尴尬地笑了笑：“运气好，大概有**条吧，都是小雪钓着的，我就钓了一条。”
杨老头他们凑过来一瞧，也都无语了：“钓了这么多？”
活生生的鱼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但谁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没钓过鱼的娃娃，一边说话一边钓鱼，跟玩似的就钓了**条鱼，这让他们的老脸都没地方搁。特别是宋老头刚才说了大话，这会儿颇有点尴尬：“哎呀，我就说开始那处河湾是宝地嘛。”
老宋一边说一边摇头，李永不以为意，但是要照顾老家伙们的面子，就笑着说道：“也是，你们都走了，那地方就只有咱们俩，鱼儿当然都给咱俩钓到了。”
“关你屁事，”杨老头没好气地嚷了一句：“我看这些鱼都是色胚，看了女娃子漂亮，都抢着咬钩，为的就是被钓上来，好看一眼女娃，哈哈。”
老头们都大笑起来，一扫刚才尴尬的气氛。“说不定都是母的呢！”
宁小雪羞红了脸，不禁向李永身边靠了靠，好像这样才会感到安全。“女娃子的美，男女通杀嘛！”
杨大炮哈哈大笑。来到当初的那个小院，陈友峰征求了几个老头的意见，将鱼拿到厨房，中午是赶不上了，可以留到晚上再吃。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碗筷，还有几个冷菜碟子：糖醋藕片、四季烤麸、百合南瓜、十八鲜、酱鸭舌、还有一盘*素净的白斩鸡，都是挺有特色的本帮菜。白斩鸡在苏浙沪一带最为常见，用的是浸闷工艺，鸡皮嫩黄、鸡肉素白，骨肉之间还带着血丝，最大的特色就是熟而不烂，口感特别嫩滑，蘸点特制的酱料，满嘴都是原汁原味的鸡肉味道。还有那个十八鲜，切成细丝的黄瓜与鸡蛋皮、去了头尾的绿豆芽、还有新鲜的金针菇、香菇丝、火腿丝等等，花花绿绿的混在一起，搅拌均匀，光是颜色就很惹眼。在河边坐了半天，大家也都饿了，相互招呼着坐上桌子，陈友峰又端来一只大瓦罐，进门就闻到鸡肉的清香。“来来来，大家先喝点鸡汤润润喉，垫垫肚子，”陈友峰热情地招呼道。“云峰这里的三宝土鸡汤最正宗，大家尝尝，”杨老头挥着筷子，大声说道，嘴里还咬着一根金针菇丝儿。李永忙站起来给大家舀汤，桌上五个老头一个女孩，这点礼数还是要的。鸡汤表面漂了一层金色透亮的黄油，这可不是油放多了，而是土鸡身上熬煮出来的鸡油，香喷喷的特别好吃。不过这玩意脂肪含量太高，调味可以，但不能多吃，对老人、少女来说，更是大忌。金黄色的浮油上面，还露出一截鸡皮，是大腿根那个位置，皮肉饱满结实，亮晃晃的，整盆汤都笼罩着金黄的气氛。旁边漂着几枚红红的枣子，这个就是三宝之一，也是很吉庆、很诱人的色泽。李永拿汤勺撇开浮油，露出下面浅白色泛着黄的浓浓鸡汤，赶紧舀了一勺倒进汤碗，再继续撇油舀汤。李永先给五老头舀了五碗鸡汤，露出更多的鸡身，这种土鸡汤都是整鸡煮的，微黄油亮的鸡皮裹着饱满的鸡肉，还有黄澄澄诱人无比的浮油，浓浓的香气，刺激得李永口中早就溢满*，暗自吞咽入喉，又小心地撇开浮油，给宁小雪舀了一碗。看着宁小雪开心地接过他舀的鸡汤，李永感觉相当美妙，这才连油带汤，给自个儿舀了一碗，吹开浮油，带着甜蜜尝了尝，鲜香入口，不油不腻，虽然比不上空间鱼汤来得鲜美，却有土鸡本身的清香，也很不错。李永不禁胃口大开，嘴贴着碗沿，迅速转了半个圈，哧溜一声，将浮油吸掉大半，满嘴都是鸡油，都是浓香，咂了咂嘴，还回味悠长，凝而不散。李永忍不住赞了一句：“确实是正宗的土鸡，这汤、这油，都有童年吃鸡时的味道。”
同样是油，土鸡油油而不腻、香浓爽口，良种鸡的油更肥更厚，稍微多了就油得腻味。“小李子会吃，不过这玩意脂肪高，咱们都是不敢吃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杨大炮将瓦罐拖到自个儿面前，拿了两双筷子，轻轻一戳，就将鸡身来了个对对穿。杨大炮左右开弓，搅动两双筷子，很快将熬得透烂的整鸡拆成小块，夹了鸡大腿放到宁小雪还有李永的碗里：“两个小娃娃不错，能陪着咱们几个老家伙呆半天。”
“小李子，你再尝尝这个鸡肉怎么样！”
杨大炮笑呵呵地说道。长者赐、不敢辞，李永和宁小雪只能客气着啃起两只鸡大腿，其实他们更喜欢吃鸡翅、鸡爪。小的时候，吃鸡吃鸭还有吃鹅，老爸老妈总要将大腿、胸脯这些个肉多的地方夹给儿子闺女，那会难得吃上一次鸡鸭鹅，吃到鱼、肉的机会也很少，只要肉多就是好的。如今吃饭，顿顿都有荤腥，对这些肉多的地方反而不喜欢，譬如鸡腿肉就有些老，胸脯肉更是跟木须似的，菜场里将整鸡拆开来卖，鸡胸脯一定是最便宜的。反倒是往日被视为“鸡肋”一般的鸡爪、鸡翅、鸭脖子、鸭头等等，变得更受欢迎。当然，好吃不好吃，还要看怎么做，鸡胸脯的肉要是做成宫保鸡丁，那也是一道美味，要是炖汤，或者炸成肯德基的上校鸡块，那吃起来，真的就是味同嚼蜡。李永夹了鸡腿，轻轻咬住鸡皮，略微用力，舌头一卷，就将大半的鸡皮吞进口中，鸡皮又滑又嫩，还带着一些鸡油，在齿舌之间搅来搅去，满嘴都是浓香。李永嚼了又嚼，直到鸡皮都成了沫，流进胃里，才舍得喝一口鸡汤，咂了咂余味。这才咬了一口鸡腿肉，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可能是土鸡的原因吧，也挺嫩挺滑。李永连咬了两口，将大半的鸡腿肉吃到嘴里，嚼了嚼，也挺香，而且特别有实在感。不经意转过头，看到宁小雪白腻的小手捏着鸡腿骨，上面的鸡肉已经被吃得精光，正在啃骨头上的脆骨，薄薄的嘴唇沾了鸡油，油亮油亮的。晕了，这娃很能吃啊！李永连忙加快速度，将鸡腿的骨头啃了个干干净净。喝过鸡汤吃好鸡肉，其他的菜肴陆续上了桌，也都是些家常的土菜，清蒸鳊鱼、红烧鸭块、西芹牛肉丝、清炒菜薹、嫩韭炒鸡蛋、芦蒿炒豆干等等**个菜，虽然卖相不太上得台面，味道却没得说。除了荤菜，这几道蔬菜也都是应季的时蔬，农历二三月份，头几茬的韭菜最好吃，杜甫有诗就说：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不说味道如何，单是这样的田园之乐，就让人很向往。芦蒿也就是蒌蒿、香艾、水艾，苏东坡也曾在诗里说过：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河豚吃不到，芦蒿却是这时候吃着最好，外脆、里嫩，带着一股子清香。至于青菜薹，不但可以生吃，下锅清炒，也是一道风味十足的农家菜，脆脆的，略带甜香。古人也有诗说：米酒汤圆宵夜好，鳊鱼肥美菜薹香，说的也就是这种清新爽口的炒菜薹。李永喝了油汤，吃了油皮，叉一筷子菜薹塞到口中，满嘴油腻尽去，胃口变得大好，吃了一口，还要再来一口。老头们的胃口似乎都不大，每样菜吃一点，就着吃了半小碗白米饭，就放下筷子。李永却是很少吃到这样地道的土菜，也不跟老头们客气，甩开膀子大吃特吃。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在宁小雪面前斯文一点儿，没曾想小姑娘娇小玲珑的，吃起东西来能量十足，开始竟能跟李永旗鼓相当。不但鸡腿啃得快，吃起青菜薹，也是一根接着一根，小嘴不停地*，咬得咯崩作响。李永就感觉不忿了，钓鱼钓不过也就算了，吃东西也吃不过，那还叫男人不？索性就放开肚子大吃特吃，最终还是压过小姑娘一头。不过，小姑娘的食量也确实不小，同她娇小的身躯根本不成比例。吃到最后，李永也忍不住偷偷问了她一句：“你平常吃饭，也吃这么多吗？”
“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小雪立刻瞪起了眼，从新月，到娥眉月，再到下弦月、半月，渐渐有满月的趋势，可见是真的生气了。李永这才想到，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说她们胖啊之类的，“能吃”显然也属于这种，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这么苗条，吃得并不少，我是说，你吃的不少，但是很苗条……”“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吃得很多，跟猪似的，对不对？”
宁小雪撅起娇嫩的双唇，双眼弯了起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李永很快意识到宁小雪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洋溢着喜气，可能是因为刚才说了她“苗条”。“你要是猪，也是一只可爱的小香猪，哈哈！”
李永忍不住哈哈一笑，不等宁小雪反应过来，就窜了出去。“钓鱼去咯……”吃好饭已经两点多，老头们不服老，一定要挽回上午丢了的面子，嚷嚷着要占去李永和宁小雪的那块宝地。宁小雪不在意，李永也无所谓，两人上午过足瘾，中午又吃得撑了，吃好饭后就没跟着老头们去钓鱼。李永看着院子东面的菜地，就想到杜甫“夜雨剪春韭”，还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诗意。要真说起来，陶渊明虽然悠闲，却不及杜甫来得乡土朴实。李永就对宁小雪道：“咱们去摘菜吧！”
“可以吗？”
宁小雪眨了眨弯月牙，显然也很感兴趣。城市流行的农家乐休闲旅游中，一般都有摘菜的项目。陈云峰这个休闲农庄，其实就是做的农家乐，不过这边位置一般，没有形成集团优势，反而显得更加悠闲自在。陈云峰的这个农庄，就是他和他的老爹老娘打理着，陈在市区买了房子，老婆与孩子都住在那边，平常也很少过来。有人喜欢悠闲的田园生活，也有人喜欢城市的繁华，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陈云峰安顿好几个老头，那边在钓鱼，也不让人打扰，就由他老爹陪着，老头们说话也更容易。陈云峰回到农庄，联系业务的同时，也不忘招待好李永他们。陈友峰也看出他俩和几个老头的关系很好，今天也没有其他客户，就让他俩随便玩。听到李永问起摘菜，陈云峰就笑着点头：“行，你们随便玩，摘了菜可以让我妈给你们做，或者到鱼塘那边做烧烤。我倒是想贴身服务，就怕打扰你俩，总之，有需要就尽管开口。”
李永看了看鱼塘那边，确实有可以用作烧烤的台子，看来陈云峰也是见得多了，这小小的农家院子，还真的什么都有。“那就多谢陈总了，”李永和陈云峰客气了一下，拿了竹篮、小锹等工具，就和宁小雪去了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