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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她眼中的他,始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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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层还在做最后的维护,除了工作人员以外是入内的。北堂墨陪同唐琛父女走进,立刻被蔓延在其中的阴寒气息包围。小心而又慌乱的步声回荡在耳边,头顶的白织灯像黑暗深处无力的挣扎,唐佳怡到处寻觅,忽略了诡异的直观感受。不知哪里的水滴落下,嘀嗒、嘀嗒、嘀嗒……走到大概中心的位置,北堂墨将唐佳怡拉回身边,对唐琛道:“打电话吧。”

这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三个出入口都在显眼的位置,看来绑匪留在这里的几率不大,并且要埋伏他们的话,也没有绝佳的射击点。对方意在精神上的折磨,按照眼下的情况,莫非孟淑不在这里?身旁,唐琛播出那个号码,缓慢拖沓的嘟声响了几声后,竟然……被接起来了……“唐先生,你好。”

遗憾不是孟淑,而是一个经过处理的男人的声音。“你是谁?我的太太、她在哪里?”

唐琛激动的抓着电话,额上青筋都暴突出来。“别着急。”

对方话声沉缓,听不出情绪,“既然令爱成功拿到锦瑟手中那部分风华的股权,我一定说到做到,把尊夫人还给你们,请把免提关掉,让我单独和唐小姐聊几句。”

听到绑匪的说话,北堂墨眸色微凝。这不是温倩的行事风格,此时已经完全不用怀疑,看来这次他们遇到了一个相当棘手麻烦。……唐佳怡将电话放到耳边时,没有问她的妈妈身在何处,僵持的沉默中,她将折磨了自己整晚的疑惑问出口,“你……是谁?”

顾衡吗?可顾衡一直在楼上JS年会现场,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据!就算不是,那么到底是谁对她们了如指掌,一击即中,攻击她们的弱点?谁有那么大的仇恨,那么缜密的心思,那么毒辣的手段?对方未语,她努力将手机贴近耳朵,却连呼吸都听不到。良久,通过变音的话语声缓慢的传来,“停车场一楼。”

唐佳怡不解的看父亲和北堂墨,早就失去常人的判断力,又听电话里的那人道:“你妈妈在那里,也许去晚了会来不……”猛然!她疯了似的向停车场的一楼狂奔!北堂墨和唐琛数秒后才反映过来,连忙跟着追上去。怎么回事?孟淑不在这里?绑匪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为了耍着他们玩?还是……看着唐佳怡飞奔的背影,慌乱的脚步,北堂墨在追上去的同时更加费解。很快狂奔至一层,这里要比脚底下的情况复杂多了,到处停满各式各样的车,不时还有提早离席的嘉宾和JS的工作人员相继离开,若不是停车场的几名保全人员提前得到柳茹的指使,这时已经走过来询问他们的辗转徘徊的意图了。唐佳怡心如鼓噪,因为先前的剧烈跑动而喘着粗气,她漫无目的的僵立着,视线不住到处游移,半响才想起手中没有挂线的手机。她快崩溃了!见话机置于耳边,几乎是咆哮——“在哪里?她在哪里?!把她还给我!”

干涩的眼充斥着狰狞的血丝,身上繁复的长裙是她沉重的负担。到底在哪里……歇斯底里的吼声引来远处不少人看来,有些人将她和北堂墨的身份认了出来,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下古怪着,又都不约而同的觉得有大事发生。于是就在压抑窒息的沉默中,停车场的某个地方响起突兀的电话声。声音很大,很尖锐,宛如从地狱传来的催命符咒,不住的回荡在这个地方,加上周遭交头接耳的嘈杂,又显得十分飘渺……唐佳怡用目光找寻了一会儿便抬起脚步,踉踉跄跄的向某个地方移动去。她行动有些僵硬,像个关节不灵活的机器人,以至于握着电话的手还举在脸侧,贴在耳边。其实,其实……到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生出那样可怕的预感,可是能不能不要对她那么残忍,她的妈妈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们由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又在这时,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仿佛轻易勘破她的心,而后依旧用着他平铺直叙的语气,说,“你们确实没有错,可是你和锦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你回到这座城开始,你的角色已经被定格,你只能按照剧本演下去,你是配角,配角是得不到幸福的。”

怨吗?她何尝有选择!止步在一辆车前,这车她太熟悉了,跟在她身后的唐琛更深有一窒!怔忡得心脏都要被撕裂开。这是他的车,到JS找两个女儿时开来的。此一时,那宛如给他们带来希望的电话铃音近在眼前,就从车的后备箱内传来,极清晰!声声刺激着脆弱的脑神经!北堂墨做了个深呼吸,从唐琛手中拿过他掏出的车钥匙,“让我来吧。”

走上前和唐佳怡并肩,也是扪心自问,那么多年了,他北堂家少主还从没那么主动给自己惹是非。若孟淑真的在后备箱里,那么,定然是生机渺茫。唐佳怡仿佛被时光静止了,北堂墨以为她需要时间来准备,就在他这个‘认为’还没完全结束的下一秒,她一把从他手中拿过车钥匙,按下后备箱的开关——舒适的小商务曾经载着他们全家人一起出游,留下无数美好的回忆,然而眼前,这里面躺着的……是谁?身穿绛紫色旗袍的孟淑蜷缩侧躺在后备箱内,苍白的脸孔,发紫的嘴唇,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他们来得太晚。唐佳怡亲眼看到,彻底崩溃,被完完全全的击倒。退后,再退后……以绝对逃避的姿态拒绝接受眼前的所有!扭曲了脸孔,尖叫,歇斯底里…………JS的年会现场。小白和庄生离开得太久,索性就在楼上的会议室等消息,他们两口子不是今夜的主角,若然那么多人一起再度出现,更加惹人注意。锦瑟在旗云珊的陪同下重新回到现场,面对许多关切的询问,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她强撑笑意给与回应:只是有些不舒服,觉得很累,所以休息了一会儿。有心者以为叶太太有了身孕?谁知道呢。只是眼看宴会将尽,正在进行中的慈善拍卖也未能引起太大的轰动,总会有些遗憾,期待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大事没有发生。好无趣……叶涵刚送走两位已经不常出席晚宴的S市的商界泰斗,转而来到锦瑟面前便先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没事吧?”

问候虽简单,有他贴心的举动已足够。锦瑟摇摇头,对他清浅的笑,“可能这次对JS的影响会很大。”

她指的是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只是这则消息曝光出来,加上习宇对家媒体电视台的煽风点火,压不下来的……又要成为全城头条了。经过那么多的事,想要寻获一时的安宁竟成为于她而言最奢侈的渴望。孟淑因为她被绑架,还有风华的股份……那是叶涵与叶家仅存的维系。“对不起,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对方的要求。”

锦瑟愧疚极了,低下头敛了眉,“也不知道孟淑阿姨怎么样了。”

叶涵见她轻轻搂近,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北堂墨的电话是直接打给叶涵的,正逢最后一间拍卖品被旗云泰从容拿下,掌声雷动间,锦瑟听到叶涵平静的说,“人找到了对吗……好,我知道了,先这样吧。”

挂线,他刚与臂弯里的人相视,锦瑟明显转好的脸容几乎要喜极而泣,“找到孟淑阿姨了?太好了!那——”“是的。”

不容她多问,叶涵看了一眼刚结束拍卖的舞台,“你准备好了吗?”

该她出场了,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承受巨浪的洗礼。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视线里,顾衡悠闲的倚靠在白色的钢琴边,整夜快要过去,他手中那杯香槟未曾减少丝毫,看似心不在焉,又看似志在必得。到底在打着怎样的主意呢?听到孟淑平安无事的消息,锦瑟心里悬起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她哪里想到叶涵会骗她?更不曾发现他神情里细微的变化。只怪她的眼中,他从来都太温柔。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她调整好心绪,“我准备好了。”

叶涵向站在远处舞台边的柳茹点了点头,那方立刻会意,从司仪的手中拿过了话筒,“各位贲临JS年会的嘉宾,以及到场的媒体朋友,下面借用大家一点宝贵的时间,由JS执行总裁叶涵先生的太太锦瑟做临时声明。”

……停车场内,唐佳怡崩溃的痛哭充斥在每个角落里。她背靠着那辆熟悉无比的小商务,失去平生所有力气和勇气,再也无法支撑……唐琛无助而又自责,或许在短暂而煎熬的找寻过程中已经预料到最终的结果,也或许是在听到那阵电话铃音时就立刻为自己做了心理准备。也或许……他连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为何会在这里,统统都弄不清楚了。他想要安抚女儿,刚迈出脚步,无力的膝盖直接跪倒在地上,索性,他也歪倒在侧,颤声落泪,难以自拔,痛苦非常。北堂墨挂了叶涵的电话,侧首便看到悲泣交织的父女二人。刚做了父亲,想到还在医院的老婆孩子,说没有被触动是假的。左左的身份特殊,北堂家的仇人更是不少,也是在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后,他忽然明白自己是个输不起的人。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没了,他也会害怕。再抬首向头顶上看看,目光仿佛穿过了厚重的钢筋水泥,直达酒宴现场。叶涵在电话中隐晦的回应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锦瑟大概正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她在叶家长大,经历了太多大事件,如此时候,如何拿捏众人心思,所说的每一句话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她想要的效果……她应该很清楚要怎么做。只是对于眼前的父女而言,残忍了些。身旁,按捺不住好奇的保全走过来就见到躺在后备箱中的女人,惊动过后,小心翼翼的问:“北堂先生,要、要报警吗?”

这里是JS,有关叶涵和北堂家少主的关系是本公司独享的八卦,对于眼前的几人,保全还是能认出一个的。北堂墨心情差到了极点,“你说呢?”

……每一个盛大的酒宴,让人最期待的不是出席的各张脸孔,更不是第二天时尚杂志无聊的衣着品味点评。他们想看的是惊喜,是出其不意,甚至骚乱。当锦瑟独自站在舞台上,周围的灯光随之黯然,单调的追光灯笼罩在她的身上,成功抓住所有人的目光。——真正的重头戏来了。轮到自己站在台上,锦瑟便体会到了苏月伶的感受。演唱会虽不是最后的告别,可需要面对那么多的人将说出发自肺腑的言语,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对不起了,妈妈,看来我注定辜负你那天保护我的心意。视线的正前方就是叶涵,她望着他,从他从容不迫里获得平静。“感谢大家在今夜出席JS在国内举办的第一个年会,我……”说完这句话她便语塞了,脸上本就不自然的笑容也随之僵住。突然不知从何说起?不是。紧张?也不是……锦瑟倏的一笑,将所有害怕失去的不安卸下,“抱歉,我好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做过公开的发表讲话,所以刚才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先寒暄几句作为开场白。”

眼下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面对台下无数的瞩目,或许很多人我都不认识,需要通过助理和秘书的反复提醒才能与你们相互问候,但我知道,你们都认识我,甚至很多人是看着我长大的。”

没错,从她六岁被叶涵从孤儿院领回家起,她就一直是全城的焦点。“如你们所见,我长大了,在叶家的老宅,在叶涵的身边,在跟随我的母亲苏月伶的全球巡演中……我快二十岁了!”

双手紧紧攥着身侧的裙,丝绸的面料被揪得失了形状,眼泪夺眶而出,有幸福,有悲伤。“在我六岁的那年,夏天好热,孤儿院里来了一位客人给我们办慈善捐助活动,或许换做今日,我一看这样的新闻就会不屑一顾的说‘好假’,不就是为了在大众面前营造自己善良的一面么?”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台下的叶涵。锦瑟笑中含泪,“就是在那场我认为虚假的捐助活动里,他用一把糖把我哄回家。他告诉我说,以后我只用做喜欢的事,讨厌的都可以拒绝,他给我富裕的生活,从此以后,我再没被人欺负过,而当我欺负别人的时候,叶涵抱手在旁边笑看,比我还开心,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懂……”她不懂,叶涵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偏偏是她?他的包容,他的纵容,统统都只给了她一个人!为什么?这也曾是全城的疑惑。他们不断的挖掘,想要攀过叶宅危险的铁栏杆,翻入不为外人知的禁地窥探全市最大的秘密。至今还有人问,叶涵到底是何时爱上锦瑟的?寻求不到满意的答案,便以此为利刃,剜他的心。他们说叶涵有恋童癖,诋毁他的人格,重重怀疑和猜测之下,她始终被他保护在身后。缓释了一会儿,锦瑟继续说道:“改变我的第一件事,发生在我八岁那年,那时,叶涵十八岁,那天,是他的生日,我永远忘不了风华的股东和董事局的人闯进叶宅的画面,他们逼迫他交出公司的所有权利,他们想要抢夺他本该拥有的一切,我第一次看到了人性的丑陋,也是第一次,在心底萌生了一个绝对的念头——我要保护他。”

八岁,她说要保护他。若不是亲眼看到她以叶太太的身份站在这里,这话听来是很可笑的。望着台下的所有人,锦瑟不再感到害怕了,为什么要怕?“永远不要问我们到底从何时开始相爱,因为我和他也不知道。或许是从我们相互依赖开始;或许是每个备受质疑的日子里他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他;或许,朝夕的陪伴让我们对彼此都有了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可只太正常了不是吗?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上他,他又为什么不能爱我?”

松开紧抓群袍的手,收住了眼泪,她目光凛然,“在说回我曾经认为虚假至极的慈善,很小的时候我并不明白,那时的叶涵,不得不那样做。”

身在绝境,不得不为自己披上盔甲,即便根本不坚固,即便是可笑的挣扎。叶涵守护了锦瑟的成长,而她见证了他强大的过程。不管是成长还是变强,付出的那些代价,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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