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渡边战野,江明珠心里很不安,这老头的眼神很犀利,似乎那一眼便能将她的一切都看穿。江明珠暗中深吸了几口气,假装淡定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渡边战野那明了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他用着竟是十分标准的中文笑得别有用意说:“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江明珠不明白,他说的有意思指的是什么。却见渡边神月露出紧张之色,沉声用中文说道:“渡边战野,如果你要对她动手,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她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不能伤害她!”
江明珠猛然抬头看向渡边神月,她知道这些话是借机说给她听的同时,也说给了渡边战野听。只是权宜之计,虽然心底因为这句话不舒服,但她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现在她沉默的闭上嘴,就是最好的应对。渡边战野半眯着虎目,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坐在儿子身边的女人,不动声色的抡过了案上的茶水:“那就留下来吧。”
渡边神月这才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带着江明珠去了房间。“刚才的话你别介意,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了保护你。”
渡边神月不想让她误会赶紧解释着。“我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是你最终帮了我。”
江明珠此时此刻对他已经没有那种恨意了,一切也许都是注定的,硬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太没用,不怪任何人。“明珠……”渡边神月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去做的。”
“谢谢。”
江明珠没有看他,那淡漠的模样,像是在无声的下着逐客令。渡边神月苦笑,她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巩正南,现在连正眼也不愿再看他了。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她上前关上了门,房间安静了,世界也安静了,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像个巨大的黑洞,将她彻底的吞没。说好,不再哭的……她坐在床沿掩着脸,泪水无法自抑滑落,无声的悲伤与思念将她的思绪淹没。一切的一切总会习惯的,习惯到没有巩正南的那一天。没关系,她还有孩子。想到此,她擦干了泪水轻抚上已明显隆起的小腹。“宝宝,赶快出来陪妈妈吧,妈妈一个人好孤单,好害怕……正南哥,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做你的傀儡,你金丝笼里的麻雀,不管我在何时何地,我都会想着你,向上天祈祷你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睡到半夜,巩正南从噩梦中惊醒,他靠着床头坐直了身体,没有开灯,就着落地窗射进来的那一丝月光从窗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烟与打火机。才将烟叼进嘴里点燃,似是想到什么,双眸在黑暗之中划过一丝忧郁的流光,失神几秒后,他僵硬的从嘴里将烟拿掉,还未熄灭的烟头紧攥在手心里。微弱的火光在他手心窒息,烧灼的刺痛感盖过了漫过心底的悲伤,他扯着略显干涩的唇寂寞的笑了笑。“我答应过你将烟戒掉,从今以后就真的戒掉,连你……也一起戒掉。”
她的去向,巩正南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虽然他心中明白这次是由任申赫帮她逃跑,更没有打电话去质问。他默许了她的选择,而她的选择是——不要他。他不恨她,因为没有资格。她跟了他两年,他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给她,没有给她完整的爱,没有给她足够的钱,亦没有带给她一丝安全感,还只能让她狼狈的逃离家乡。是她该恨他,他想,江明珠上辈子大概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他巩正南。如果她遇上的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男人,一定比跟他在一起出生入死要幸福。一夜未眠,他早早起床赶去公司的路上,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远远的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被一群小混混群殴。男人躺在地上,狼狈的卷缩着身子,三月初的天穿着单薄,惨叫连连。巩正南冗长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在这停车。”
司机先生讶然,在路边停了车。巩正南打开车门,长腿跨出玛莎拉蒂车内,大步流星带着强劲的风朝那些小混混逼近。如此强大的气场,让那群人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警惕的盯着一身西装笔挺走过来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让所有人窒息。突然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像是一下子抓住了一根浮木,兴奋的爬到了巩正南的跟前抱过了他的左腿,冲着那些小混混嚎着:“我告诉你们,这是我女婿!我女婿你们认得吗?华宇帮巩正南!敢打我,削死你们!”
“你……你是巩……巩老大?”
那些小混混半信半疑,虽没有见过巩正南,但他的名号自然是耳熟能详的。“嗯。”
巩正南沉声应道。“巩……巩老大,你老丈,欠,欠咱们赌资,要不……您……您给还上?”
“欠了多少?”
“八……八万。”
巩正南眼眸冷冽,压低了嗓音吼了句:“下午去华宇集团财务部领,现在都给我滚!”
话音刚落,那些小混混连滚带爬的一溜烟就逃没了影。江大智先生没皮没脸的冲他笑了笑,巩正南紧着他良久,朝他递出了手。江大智心下大喜,一边伸出了手一边笑说:“还是女婿你了不起,那些个小混帐看见你就跟耗子看见了猫似的,嘿嘿~”“他们是小混帐,你是老混帐。”
巩正南的模样很不悦,江大智头皮发麻背脊发凉。“那个……明珠她还好吗?”
江大智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打听着情况。巩正南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沉默了良久,才从牙关里挤出两字:“死了。”
下一秒江大智如坠冰窟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什么?你说,你说什么?”
“如果,她真有一天死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后悔至死也没用!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生养生养,生而不养就是孬种,是不负责任!以前你是我岳父,不能说,现在你我不过是平水相逢,看在江明珠的份上教训你两句,你自己好自为之!”
巩正南厌恶的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任江大智站在寒风中无措的看着那量黑色的小车在眼前渐行渐远,终是像条丧家之犬不知要往哪去。司机先生悄悄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他们BOSS,只觉得他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与当时和明珠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像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