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月后。“明珠,有个叫刑炎颢的在楼下,说要见你。”
一大早,西宇急急的上楼敲了敲江明珠的门,话音刚落,门应声打开,江明珠脸上带着急迫:“刑炎颢?”
她不敢相信的再次确定了一番,西宇点了点头。她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穿着睡袍飞奔到楼下,只看到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英俊的男人坐在了沙发上,一脸沉重,看到她到来,整个人都不由得紧张的站了起来:“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她笑得很灿烂,她越是笑得美好,刑炎颢越是心痛内疚,这笑容背后的残酷几乎毁灭一切。“他呢?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
他嚅了嚅嘴,久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对不起,我没能把他带回来见你……”她的笑,渐渐在脸上隐去,绝望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一字一顿平板的从两片唇瓣挤出:“什么叫没能带回来见我?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刑炎颢深吸了口气,不忍心看她那绝望的模样,低下头颤抖着声音,说:“他死了。”
她踉跄的退后了数步,只觉脑子轰隆隆的作响,那一瞬间什么也无法思考,耳畔不断的回荡着三个字——他死了。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一阵天玄地转间,她彻底的失去了意识。“明珠!”
西宇冲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刑先生有车吧?麻烦你送一趟医院。”
西宇回头看了眼萍姨:“萍姨,就麻烦你照顾一下爷爷。”
萍姨红着眼睛,本来也想跟上去,但听到西宇这样说只好留在了本家,这对巩家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打击。江明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都是与巩正南有关的画面,他笑着说让她在家等他回来的样子,他皱眉斥责却满是宠溺的样子,他痛苦无奈的样子,每一个每一个不一样的他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最后,他的身影突然在半空中消失变成了气泡,她抓不住,看不到,不管她怎么哭着求着他回来,也不会再回来。她在睡梦中哭着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了西宇守在她的床边,为她擦着眼泪。“明珠……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西宇红着眼睛,看她如此痛苦,也不由得跟着痛苦万分,如果能替她承受这些,就算死也愿意。她微微张了张嘴,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晕过去了,是刑先生开车送你来的医院,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身体。你……”她推开了西宇,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西宇想要阻止她,但她那倔强的模样又怕伤了她。“明珠,你要去哪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是躺回床上去吧。”
她拼了气力要往外走,嘴里不断的说:“我知道他藏起来了,我要去找他,不管他藏到了哪里,我都会找他找出来。”
西宇没办法,只好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明珠,你听我说,他已经不在了!他不在了……你明不明白?可是你还活着,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想这是他最大的希冀!”
她不管不听不顾,歇斯底里的往外冲:“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不相信他就这样走了,我不相信!”
其实她明白,哪怕她有天大的不甘他也不会再回来了,可她就是无法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明珠,冷静点,你冷静下来!我知道你现在心很痛很难过,不管怎么样,你还要顾及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瞪大着眼睛看向西宇,静默了好久,才不敢相信的问:“孩子?什么孩子?”
“你……你怀孕有两个月了,医生说你要注意休息,以你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很容易导至流产。”
他将失魂落魄的她扶回了床上。安静了,刑炎颢站在病房门外冗长的舒了口气,眼眸布满了血丝,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色,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医院。“我,我有孩子了?”
江明珠轻颤着声音绝望的看着西宇。他点了点头:“就算不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呵……呵呵……哈哈哈哈……”她失措了笑了起来,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巩正南,为什么你这么残忍?我恨你,恨你留下我一个人,我恨你!恨你!”
西宇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情伤只有她自己慢慢治疗,别人无法帮她。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振作起来的。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所有的等待都成了一种绝望,等待最可怕的不是花尽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一个人,而是花尽一辈子的等待,却再也等不回他。没有结果的奢望总比活着的绝望要好。她宁可相信,巩正南只是走丢了,等他找回了回家的路,就总有一天会回来找她。对,他只是走丢了,只是不知去了天涯海角的哪一处,她会一直等他回家,等他一辈子。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江明珠坚持说要回家,西宇怕她在医院里呆着寂寞,回家至少还有萍姨能照顾她,给她温暖与关怀。还有爷爷陪着她,总会好起来的。西宇帮她收拾了一些东西,送她走出电梯时,只见刑炎颢正站在门外,手里夹着一根烟,烟就快燃到了尽头也浑然不知。江明珠与西宇顿了顿步子,缓缓走上前,叫了他一声。刑炎颢猛然回头,掐熄了手中的烟,笑道:“决定回家住?我的车就在那边,我送你们回去。”
江明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他上了车。到了本家,西宇礼貌性的问了句:“巩先生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刑炎颢笑笑:“不用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直到江明珠开口,带着嘶哑的声音说:“进去喝杯茶吧。”
他顿了顿,扯了扯嘴角笑说:“好吧。”
在大厅坐定,萍姨递来了三杯绿茶,便去准备一些点心了。气氛有些凝重,江明珠微微抬眸,那冷冽的眸子让刑炎颢心口一窒,双手下意识的微微曲握成拳。“我想知道,最后的正南哥他在做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刑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他紧抿着薄唇,脸色泛白抿了抿唇才艰难的说道:“当时他与我在一起,为了躲避对手的追杀,他拼尽了全力让我离开,而他自己却……”“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逃跑呢?”
她冷如冰霜的脸庞,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语尖刻如刀。刑炎颢双眼泛红,搓了搓脸喉结滚动,沙哑着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正南也不会死。”
“你亲眼看到他死了?如果没有,请不要胡说八道。”
江明珠腾身而起:“萍姨,送客,以后巩家你也不要再来了,这里不会欢迎你。”
“江小姐……”刑炎颢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口,他沉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其实很久之前就要交给你的,只是当时你的情绪太过于激动,怕你触物伤情,现在这个终于能还给你了。”
看到这条项链悲伤的情绪泛滥成灾,无法自抑,她轻颤着手从刑炎颢的手中接过了项链,盯着良久,只是轻轻的不带一丝情感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巩家。虽然她不想再见到他,但他曾经答应过巩正南会替他照顾好她,所以他会暗中好好的替他看着她,让她平安无事。“小叶子!爷爷等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爷爷想小叶子了。”
爷爷欢乐的上前拉过江明珠,因为他之前说的日语,萍姨压根听不懂他都说了些什么,哪知老爷子的接受能力这么好,才来没有多久,就能学着说好多中文了。入乡随俗,他听到身边的人都在说中文,于是也大部分的时候说中文,而且说得很好。西宇曾经说,那是因为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与中国的一些爱好剑道学者打交道,自然有了坚固的底子。江明珠免强的笑了笑,拉过了爷爷:“小叶子会永远都陪着爷爷。”
“最近你有没有偷懒?”
“嗯。”
江明珠哽咽着点了点头:“小叶子有些偷懒,没有好好练习,爷爷不要生气,小叶子会好好学剑道,绝不让爷爷失望。”
“好!这才是爷爷的乖孙女,明天爷爷再教小叶子几招!你家那臭小子不肯教你,爷爷会教你!”
爷爷气鼓鼓的数落着巩正南:“他是不是因为没脸回来,不肯教你,所以躲起来了?”
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滑落,她沙哑着嗓子轻应了一声:“是啊,他躲起来了,我暂时找不到他,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将他找回来的。”
“小叶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你家小子欺负你了?跟爷爷说!爷爷替你好好的教训他!”
说着爷爷气愤填膺的绾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