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能几何,浮生复更忧患多。 无人与我长生术,山中春日且长歌…… 山巍林葱老藤绕,青石路通幽人烟少,大山深处有樵夫放声高歌,颇有一番意境,苏阳在一片山水相依处落下。 这是他进入中州的第五天了。 苏阳远远看到一位樵夫,沿着青石路从山上走下来,背负一捆木柴,身子壮顾,满脸虬须。 “这位大哥,闻你高歌,难道是修行人不成?”
“这位小哥误会了,我不过一介白丁,那里是什么修炼者,只是听一个老道士吟唱,记下来的。”
苏阳惊讶,道:“不知那位高人在何处?”
“山中有一座道观,过去有一个老道士,这些年荒败了,那个老道人年纪太大了,死去能有几年了。”
苏阳心中一动,辞别樵夫,沿着青石路向山中走去,连翻九座山,隔山相望,终于见到一座破道观,座落在一座矮山上。 那座矮山上,没有什么青竹翠拍,更无灵药瑶草,简简单单,有菜地一小片,却荒芜了,长满了杂草。 “元无,空空空亦非空。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有用用中无用,无里施。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 两个猎户山中走出,身穿兽皮衣,健步有力,背负弓箭,抬着一头野鹿,并不见流汗,体格强壮。 “这两位大哥,你们所吟诵的是什么?”
苏阳上前请教,他冥冥中有种预感,这是遇上高人了。 “你说的这个啊,常听一位老道人吟唱,不知不觉记下来了,每次打猎回来路过这里,想起他就忍不住唱一下。”
一个猎户答道。 这是一位高人,苏阳已经可以确定,那座矮山上的老道人不简单,绝非凡俗。 “可惜了,年纪太大了,他死去两三年了。”
另一人道。 苏阳在旁多问了几句,得悉老道士还教过他们一些吐纳,很简单,但却可强筋壮骨,最适合普通的凡人。 “小哥是想寻仙访道吗,可惜你来晚了……” 很显然,两个猎户对老道人很有好感,一驻足便多说几句。 老道人年岁很大,连他们的爷爷都说,很小的时候就记得这个老道士存在了,没有人知道他独自在山上居住了多少年。 “多谢两位大哥了。”
苏阳离开,这一次沿着山路,终于是登山了矮山。 一座小道观,破旧而低矮,像个茅草堂一样,荒败数年之久了,没有人出入,冷冷清清。 小道观前,有一株古松,树干中空,很多人都合抱不过来,枝干苍劲,但叶子却稀稀疏疏,老树快枯死了。 没有药田,只有一垄菜地,不过却荒芜了。 此外,还有一架葡萄,干巴巴的藤蔓,挂了那么两三串紫葡萄。 “这道观还有古树,最起码存在四千多年了……”苏阳心中震动,他感受到了一种岁月的气息。 这座道观是老道士自己盖的吗? 这古树他亲手栽种的吗? 若是那样的话,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大修士。 苏阳进入破道观,仔细寻找,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结果里面尘土积了很厚,根本没有古籍时刻之类的东西。 很普通,与一般的道观没有什么却别,一个破蒲团,几件破道衣,还有一把被虫子啃烂的拂尘,没有一件异常之物。 苏阳走了出来,行至道观后方,那里有一个小坟头,没有墓碑,没有铭文,只有一个简单的黄土包。 “这是他的墓,死去不留一字,不知是谁,连修行之法不传世……” 他站在黄土坟前,运转源天神眼,凝望地下,想看一下那具枯骨,到底是何等境界的人。 “咦……”他吃了一惊,这是一个空坟,没有什么尸骨。 “不对,有破烂的道袍,有发簪,还有鞋袜……”他心中一动,这难道是衣冠冢? “化道!”
他大吃了一惊,最终确认,应该有一具尸骨,不过在临死前将自己化掉了,这绝对是一位古之圣贤级别高手。 一般来说,唯有绝代王者以上的人物,才能化道,将自己化归于天地自然中,这是真正的化道,而不是自毁尸身。 果然是深山卧虎豹,田野藏麒麟。 这样小地方,竟有一位恐怖的大修士坐化。 苏阳非常吃惊,这个人根本未名传于世,没有一个人知晓,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掉了。 世上不是没有高手,只是不为人知而已。 这是一个罕见的黄金大世,被封印万古的各族绝代天骄,各种老怪物齐出世,不但是争夺大帝至尊神位,还有万古罕见的成仙路。 苏阳将此地仔细搜索了个遍,蒲团、拂尘、道衣等都以神识探索,却没有一件宝贝。 “太彻底了,真的没有为后人留下什么,这样一位无想象的存在,他的传承断绝,实在是无估量的损失。”
但苏阳并没有立即离开,这座破败的道观,给他一种难以言明的道韵,身居其中,总有一返璞归真的味道。 一位疑似古之圣贤的隐居地,怎么会是凡土呢? 而且其在此化道,必定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发现的。 深夜,万簌俱寂,繁星点点,苏阳盘坐道观前,五心朝天,轮海神浪滔天,道宫天音不辍,脊背上一条大龙升腾,最后化形而出,围绕着他盘舞。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忽然,一阵轻语响起,苏阳刷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一片乌云飘过,挡住了天上的星月,大地上一片黑暗,山中更是黑的不见五指。 就在道观前,那株很多人合抱不过来的古树前,凭空出现一个人,声音正是他发出的。 苏阳心中震动,帝兵离火神炉显化在手。 这是什么人? 竟可以避过他的灵觉,直接出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内。 他运转神觉,仔细观察,刹那间毛骨悚然,古旧的道袍飘动,一个枯瘦矮小的老道士,出现在枯树下。 那陈旧的道衣,他很熟悉,与道观中的一模一样,与黄土坟下的衣冠更是没有什么区别。 苏阳脊背生寒,向他的发丝间望去,一根破木簪子也是这样眼熟,与坟冢中的并无二致。 一个明明早已化道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 “见鬼了!”
苏阳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立,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行字秘·仙在疯狂运转,蹭的一下就倒退出去数十里。 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一种东西。 神祇念! 在遮天世界当中,有一种可怕的存在,由至强者死后的不灭残念演化而生,模样与人相仿,其实力强大无匹。 然而,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它是一尊恶魔,屠戮生灵,毁灭一切,非常的残暴与极端,几乎难以对抗。 这就是神祇念。 相传,神祇念的形成是神灵生前恶的一面的体现,在死后才释放出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念力,成为一个人形魔鬼。 它拥有(准)帝级的战斗力,拼命的时候,是可以召唤出大帝魂魄的。这也是他们赖以成仙的寄托。 神祇念的存在是大帝的执念,它们虽然强大,却不影响别人证道。它的存在会造成黑暗动乱,为祸世间也不是一次了。 “人间几度变桑田,桑田虽变丹青在,谁向丹青合得仙……”身材瘦小的老道人,在古树下行走,口中自语,与这涛黑的深夜融为一体。 相隔数百里远,苏阳看到老道人并没有追杀而来,心中稍定。 一阵清风吹过,草木的清新味道传来,天空中的那多乌云飘走了,道观前清风依旧在,可是老道人却不见了踪影。 源天神眼射出丈许紫芒,苏阳眼神都没有移动,死死的盯着前方,可是那个老道士就像是蒸发了一样,不见了影迹。 乌云远去,繁星点点,月光洒落,矮山上很宁静,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经过离火神炉再三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苏阳才一步一步来到老树前。 这株古松最起码有四千年以上的树龄了,主干中空,松针稀疏,早已快要死去了。 在树根处,有一方青石,长不过一米六七,正好与那老道士的身长相仿,很是平整,有些不凡。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苏阳怔怔出神,这个老道人还活着不成,人间几度变桑田,他这样感叹,到底活了多么大的年岁了? 他大步向小道观后面走去,来到黄土坟前,运转源天神觉观察,在这一刻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在那黄土下,破烂的道衣还在,那根古旧的木簪子也还在横陈,并不曾移动过一分一毫,依然保持在原位置。 “怎么会这样?”
苏阳心中有些发毛,分明早已化道,身魂不复存在,可是方才为何又见到了他的身影? 刚才绝不可能是错觉,乌云浮现,老道士显化,而后莫名消失,很真切,那些话语似乎还在回响。 “不是残留的神识烙印,因为我听到了真实的声音。”
苏阳回到观前,在矮山上走动,心中很是不解。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除了夜鸟偶啼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感受不到一点陌生人的气息,更不可能有神力波动。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但却没有办法解决,最后再三迟疑之下,他还是没有决定离开。 因为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丝雷道真韵。 而且冥冥中神觉警示,这是他的机缘。 获得神凰宝术后,异象小世界中的神凰烙印虚影,相对于其他十凶烙印虚影,在以更快的速度凝实变强。 所以,他不想错过这次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