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炼制一种能够挽救人的性命的药剂,却最终还是把它炼制了毒药,我也不知道是该觉得骄傲还是讽刺。”
说到这里,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还想陷入了回忆之中。“听别人说,第一次杀人的人总会在害怕,心悸……总之受到各种负面情绪的影响,甚至会噩梦。少爷,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突然转头看着欧明。欧明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救过很多人,但杀的人比救的人多多了。但他被龙昊霆改造成这副样子以后,身体里总是充盈着一股戾气,这股戾气驱使着他去破话、去摧毁、去杀戮,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陷入疯狂之中。可是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看来,不也是一种疯狂吗?虽然他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可理智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自己又资格去决定这些人的生死,因为他只是医生,不是法官也不说警察。所以等戾气被发泄出来以后,面对那些残缺不全的肢体,他也曾经深深的痛恨自己,忍不住去想象那些被他杀死的人身前的最后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恐惧、是憎恨、还是悔恨……他发现,这样想让他更加压抑。直到重新遇到林允儿之后,他的情况才慢慢好转。她对他来说,永远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毒药,也是唯一的解药。可是现在,她中毒了,命在旦夕,他居然还有心情更周婶讨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这还真是可笑。看他的表情从迷惘中抽出,慢慢恢复了冷酷和凝重,周婶点点头。“你还算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要是别人想你这样,说不定早就疯了。”
她把手里的抹布放在水桶里洗了洗。“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看着那具尸体,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好像看到一只死蚂蚁一样,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我师父说,我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那时候我还觉得很得意,觉得这是对我的认可。”
她“呵呵”笑了两声。“少爷,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那时候的我,也觉得自己的血是冷的。可后来我知道了,我的血不是冷的,只是没有遇上让我热血的人而已。直到那个人奄奄一息的躺在我面前,我才第一次觉得害怕,害怕死亡,尽管我制造了那么多的死亡,我第一次对这两个充满了憎恨和敬畏。”
“你想救他,所有把‘彼岸花’当成了‘青春泉’来炼制?”
欧明总算知道那个关于“彼岸花”的传说是怎么来的了。“可是我失败了!”
她苦笑。“事实证明,‘青春泉’是无法被复制的,即使我知道那个泉眼在哪来,却来不及把他带到那里。所以,他还是死了,死在我面前。少爷,你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找‘青春泉’的吧!”
欧明注意到,她用了一个“也”字。“除了我,还有谁在寻找‘青春泉’?”
“少爷,你心里面知道答案,又何必多问我一次。”
欧明下巴紧了紧,轻而又轻地说出两个字。“裴格!”
周婶这次没有回答他。“除了‘青春泉’之外,‘彼岸花’真的没有别的解药吗?”
他又问了一句。林允儿现在已经开始发病了,以周婶的本事,还知道“青春泉”的具体位置,都来不及救那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对于林允儿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他实在没有把握。据说,但僵化蔓延到全身的时候,就算把“彼岸花”的毒性解开,中毒的人也会变成一个头脑清醒的植物人,这种结果不可逆转。“没有!”
周婶只回答了两个字,就让欧明的心跌倒了谷底。“‘青春泉’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他又问了一句。周婶还是摇头。“他死了以后,我曾经发誓,一辈子都不会透露‘青春泉’的具体位置。我只能告诉你它在……”她只说了一个大概的地方。“能不能找到它,那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有一个大概位置,也不毫无头绪的好啊!欧明这样安慰自己。对周婶道了声谢,他慢慢转身朝诊所走去。“等等!”
周婶喊住他,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欧明迅速转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一尺左右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她想要攻击他的话,这绝对是一个很理想的距离,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在她开口之前毫不察觉。欧明的心脏慢慢收缩起来,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只见周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瓶子。“这种药,是我后来研制的,虽然不能安全解开‘彼岸花’的毒性,但可以起到缓和的作用。”
在他伸手想要接过来的时候,她拿着药瓶的手又往后缩了缩。“事先声明一下,这种缓和药我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因为没有试验对象。所以虽然吃不死人,但后遗症却是肯定的。我知道的就嗜睡一种,要睡多久我也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能不吃还是不吃吧!”
说完这才把药放到他摊开的掌心里,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少爷,虽然说你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但和那个人比起来还是差些,我刚才离你那么近你都没有发现,这可是很危险的。”
那个人?她说得是裴格?“周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对着她的背影开口。“想问我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的‘彼岸花’药方在他的手上,为什么我对他的身手那么熟悉?”
周婶替他说了出来,答案却只有三个字。“不可说!”
看着她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欧明才收回视线,看着静静躺在他手心里的药瓶。白色的塑料瓶子,上面什么文字说明都没有,没有使用注意事项,没有药瓶成分,甚至没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他要给林允儿吃吗?能冒这样的险吗?想了几秒钟,他默默的把药瓶放到口袋里,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快要天亮了。他想尽快安排帝兰斯的手术,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了解他的脑部血块的位置和视神经受压迫的状况。这么想着,他朝楼上的住院部走去。以前的欧明是一个谦谦君子,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绝对不会轻易打扰别人的休息,但自从被改造后,他身体里那部分“人性”好像被拔除了很多,剩下的那一点点,也仅仅够维持他对情人,爱人,朋友而已。帝兰斯是他的朋友吗?显然不是,那他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手指只在房门上轻巧了两下,他就推开房门。以他现在的手劲,门锁没锁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病房中只有一张床,倚在床边的男人手指间正夹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一个女人躺在空出来的半张床上,床单很薄,所以看起来曲线蜿蜒。听到开门声,女人慢慢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欧明的那一刻瞬间清醒。“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