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弃没有急着安葬仆人们的尸身,而是挂念在秘室中的妹妹,为此他先是清洗了身上的污秽,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既而来到书房内开启机关。 “轰隆隆……” 石门转动,萧弃迈入秘室,几经蜿蜒,踏进最深处的一间石室之中,却看到一个被绵被裹住的幼小身躯缩成一团儿,不停地颤抖着。 萧弃上前轻拍小人儿的后背,轻唤道:“灵儿?是哥哥。不怕,哥哥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被子中探出一个满是汗渍的小脑袋,一见来人,那一双清眸瞬间雾气弥漫。 “哥哥。”
萧灵儿一声疾呼,猛地掀开被子,直接扑入萧弃的怀中。 平时粉雕玉琢的精灵此刻却如同一只小猫咪一般乖巧,哪有以往的古灵精怪。 “呜呜,哥哥,你怎么才来呀?灵儿怕儿,灵儿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萧弃怀抱小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哥呢。”
。 良久,也许是心中的委屈发泄了许些,萧灵儿这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泣道:“哥哥,爹爹和娘亲呢?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娘亲找不到灵儿会着急的。”
萧弃闻言眼中不免一暗,藏于袖中的手掌也渐渐握紧,可面上却强打精神,笑着说道:“爹娘有事,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暂时只能由我来照顾你这小捣蛋鬼了。”
萧灵儿挣脱萧弃,疑惑道:“那还有李妈、彩儿与霜儿呢?平时不都是她们照顾灵儿吗?以往爹娘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啊?呜呜,你骗人。”
说到最后,秀气的眸子里又蓄满了泪水。 萧弃双手抓过妹妹的肩膀,双眼直视着她那满是委屈的小脸儿,认真道:“哥哥不是说过嘛,昨晚有贼人夜闯萧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虽及时打发了,但爹娘却不放心就此搁置此事,此等仇怨必须查清源头,以便彻底解决。”
“至于李妈、彩儿她们?爹娘因怕牵连无辜,今早就暂且遣散了家中仆人。”
“好了,哥哥的话你还不信吗?乖,今后的一段时间恐怕就以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喽。”
萧灵儿失落地低下小脑袋。 忽然,萧弃似是想到了什么,“哦?对了,灵儿饿了吧?这里有些晶米,哥哥煮些来。”
说着,他走进石室中的一间小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萧弃却没有注意到萧灵儿眼中那抹复杂的神色,他似乎忘了,萧灵儿那狡黠如狐的魔女本性,一旦生疑,一般情况下又岂会那么好打发的。 饭后,萧灵儿困倦地倒在石床上睡下了。 萧弃为其掖了掖被角,叹息一声,道:“得近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从天京城到落安可算不上多远,如若仅是传递消息,下发通缉缴文会更快,那时麻烦就大了。不过在此前嘛……” 想到紧迫处,萧弃便冲冲离开秘室,在后院园林中找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暗道:“想必在这里安葬它们也不错。”
旋即他手中陡然汇聚出一枚元力球,倏地扔出,转瞬移平了一小片树林,在此形成了一个巨坑。 接着,萧弃便忙碌开来,开始来往于仆人的居所搬运尸身,以求尽早让它们入土为安。 忙完之后,萧弃望着七十几具尸身怔怔出神,面带神伤。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确定了已无遗漏之人,就将其掩埋。 最后又找了一块木板,用飞刀刻下“萧家族仆之墓”,想了想又在下角处刻下一竖小字,“萧家少主萧弃泣立”。 安置好一切,萧弃在此站立良久,而后怅然若失地离去,留下一道萧瑟的背影。 回到秘室,见妹妹还在熟睡,萧弃便走到石凳前坐下,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石桌上的光明石。 明亮的光芒倒咉着承载它的雕龙石盏,上面有龙身缠绕盏身,雕琢精细繁复,而龙头以立体雕刻所成,其形狰狞霸气栩栩如生,并以龙角固定,很是美观大气。 但令萧弃奇怪的是,其龙眼虽传神圆硕,有不怒而威之势,却稍显突兀,遂心中一动,不禁伸手摸了摸那滚圆的龙眼,竟发现有一颗眼珠竟是活得,便试着轻轻按动。 “咚!”
一声脆响。 岂料从龙口中吐出一枚戒指掉落在石桌之上。 “这是……” 萧弃好奇地拾起戒指,不由细细观瞧,此戒指通体银灰,看起来古朴大气,有一种古老苍茫的久远气息,其上刻有不知闻的奇怪铭文,而正中镶嵌着一颗半个指甲大小的宝石,此石银白透明,其内似流转着奇异的神秘光华。 他心中狐疑起来,不禁猜测道:“难道是空域冥石?这么说这是一枚空间戒指喽。”
他对芥子空间的了解,仅限于书中的一点介绍,但不可否认的其珍贵之处。 “想必这应该是萧家先辈遗留下的。”
萧弃试着以精神力探入戒指之中,先是感觉大脑一片眩晕,接着脑海中便映现出一片灰朦朦的虚无空间,其面积不算小,大概有几十个立方。 随后,萧弃收敛心神,把玩了一阵儿,想了想,顺手卸下脖子上的铃铛项链,打开绳链,把戒指套入其中,然后又重新系在脖子上。 “叮当……” 一阵轻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弃回头望去,便见妹妹轻晃脖间的铃铛,好似提醒他‘我也有哦’。 一次无端的摇铃,却温暖了萧弃原本寒冷的心窝。 “灵儿,恐怕我们要离开了。这里已不是什么安生之地,这也是娘亲的意思。”
萧弃道。 “嗯,哥哥去哪儿,灵儿就去哪儿。”
萧灵儿出奇的没有反对,点头道。 萧弃闻言心头一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有了丝毫意义。 “哦,那、那好,我二人收拾一番,午后就走。”
萧弃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商量妥当,萧弃用储物戒指收取了重要的传承书籍,金票以及一些金银钱币,及玄金重剑等兵器,小到一些衣物、锅碗碟匙、佐料、吃食等。 一切完备后,就悄悄出了萧府。 午后酉时,太阳西落,天色已然微渐昏暗,萧弃带着萧灵儿来到一家客栈。 “灵儿,你饿了吧?今晚我们就在此休息吧。”
“嗯。”
萧灵儿从萧弃的背上跳将下来,稳稳落地。 兄妹二人进入店门,客栈不算大,桌椅物件倒也整洁,细细品味倒是别有一些讲究。 不等萧弃再继续打量,迎面走来一位二十许上下的年轻伙计。 这伙计一来,稍一打量萧弃兄妹,就知道来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便连忙上前招呼道:“两位小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不知、你们家大人呢?”
说着,小二哥还向外张望两眼。 萧弃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眸中不觉迸发出一道杀意,店小二登时半个身子一冷,连腿脚都不利落了。 也算他倒霉,萧弃在昨夜杀了不下百人,一身煞气凝绕于身,杀意还不能掌控自如,岂能不骇人。 “别费话,一间上房,另外准备十人份的吃食到我房中,明日我家长辈就会派人来接我们。”
说完,又顺手扔出一枚金钱,模样极是不奈烦。 接着又似想到了什么,“对了,饭后给我们准备洗澡水,剩下的就赏你了。”
萧弃补充道。 “好嘞,二位客观请随我来。”
店小二强压心中的不适,热情的引领萧弃兄妹来到三楼的一间客房。 进入房间,摆设装饰还算考究,地方虽不算大,但看起来却颇为舒适。 “客观,可还算满意?”
店小二道。 “嗯,马马虎虎还可以住人,饭食快些,份量可不能少了。”
萧弃不由催促道。 “好嘞,您稍等片刻,小的一会就来。如没有别的事,小的就先下去了。”
“嗯,去吧。”
萧弃淡然地摆了摆手。 店小二转身关好房门,不禁呼出一口浊气,心中骇道:“我的娘啊,这是哪家的贵人,给人这般强的压迫力,真是要命啊。”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微微摇头,显然吓得够呛。 …… 话说两头,李乾坤等人骑乘一头金翅凤眼雕(李乾坤的妖宠),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速飞行,终于赶回了天京城。 待一行数人途至皇宫,由宫中内卫接应,秘密押解李香伶夫妇。 而与此同时李乾坤也随着内侍来到一处偏殿。 “六殿下,请。”
带路的内侍示意李乾坤进去。 李乾坤闻言整了整衣装,便缓步入得偏殿。 而李乾坤前脚刚迈入殿内,就见到一位身着云底花纹的金袍男子,此人虽是背着身,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高山仰止的威摄力,只觉有一股气吞寰宇的绝强气势扑面而来。 李乾坤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敬畏,下一刻便急忙跪倒在地,恭声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殿内沉寂了一会儿,一道低沉而霸道的声音才响彻大殿。 “小六啊,既然人带回来了,何故李清及其他一干人等却不见踪影,却只见尔等寥寥数人回京,此事你如何解释?”
李乾坤闻言面带羞惭之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皇,儿、儿臣我……” 李玄宗久不见李乾坤回话,终于怒意勃发,猛得回身,一双凌厉肃杀的眸子紧紧怒视着李乾坤,喝道:“还不说?难不成让寡人逼着你说不成?”
那雄浑霸烈的声音似能开山裂石。 李乾坤一时间只觉得如芒刺背,面露惊慌之色,只稍稍缕了缕思绪,便道:“父、父皇,听儿臣容禀。”
“本来这一切都很顺利,李副统领率先以重伤之身击败了萧天齐那贼子。”
“唉,此番也是儿臣办事不利,我与香伶始终是兄妹,儿臣不忍伤害二妹,才不得不缕缕相让。”
“谁想香伶为报私仇,竟以阴神施展禁术一举袭杀了李副统领。”
“还好有一众内卫牵制,儿臣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成功捉拿了二妹。”
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少年出现了,也不知他施了什么秘法,只一剑就杀害了我方三十余名内卫啊。”
“那时儿臣已筋疲力竭,哪里是此子的对手,差一点儿臣就……” “好在有一众忠心为国的将士不畏生死,为儿臣等人争取了一丝生机。”
“不然儿臣恐性命难保,儿、儿臣我愧对他们啊。”
李乾坤一脸悲戚的神色,说到最后还流下了两滴热泪。 “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须臾,李玄宗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弃。”
李乾坤苦涩道。 李玄宗沉默了,李乾坤更是不敢多言。 良久,李玄宗竟以一种欣赏的口吻,道:“真乃战神也,没想到香伶竟生出这等天赋绝伦的孩子。”
李乾坤一想到萧弃,仍感到心有余悸,忍不住张口问询,道:“这……一个孽种何以让父皇如此称赞?莫非、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他吞吞吐吐最后没敢问出口。 李玄宗却为此陷入了回忆之中,道:“炎黄大陆在这悠长的岁月之中,不知诞生过多少天赋异禀之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年少时期初露锋芒,威压同辈,甚至修为能赶至老一辈的强者。”
“此等人往往战斗意识极为惊人,常能以弱胜强广传天下。”
“若能最后成长起来,就绝不能以凡俗之人的目光同等度之。”
“那般盖世天娇就宛若战神入凡的化身,战之则必能胜之。”
李乾坤心头一惊,不由小心地提道:“父皇,那萧弃该……” 李玄宗看向李乾坤,一双虎目蓦然迸发出凶厉的狠光,随后沉声道:“怪只怪他生不逢时。”
霎时间一股澎湃凝实的杀气如寒冬腊月般阴寒刺骨,于殿中盈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