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说,萧弃突破修为屏障后就纵身一跃来到青灵建木之上,俯眺着下方的景象,眼中不觉生出一丝波澜。 恰在这时,有一男一女踏着虚空,仿佛足下有一个透明的台阶,让他们可以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走来,一踏一停,看似缓慢实则轻灵迅疾。 几个呼吸的功夫,二人就飘然地落在萧弃对面的树杈上。 萧弃定睛一看,只见这二人,男的温润儒雅,女的姿容雅致,皆是气致不俗之人。随即他面色一怔,思量少许,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恍然之色,显然对二人的底细有所了解。 而这联决而来的男女,无论是云顶天宫开启之前,还是最后,至始至终都有二人瞩目般的身影。 他虽不知这二人的姓名,却知他们乃是三绝、圣女两宗的老祖。 事实上来人正是那徐姓老祖与花墨语。 就在这时…… “这就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萧弃忽然笑着调侃了一句,“不过你们这渔翁做得可算不得合格。说吧,你二人是冲着我得到的宝物来的?还是寻仇的?”
“哦?”
徐姓老祖讶然,当即疑道:“夺宝的怎么说?若是寻仇的又当如何?”
花墨语一双美眸中易是露出饶有兴趣的意味。 萧弃也不磨叽,直言不讳道:“此事简单。若是夺宝,来而不往非礼也,晚辈自当效仿二位,不勉也要当上一回劫匪。但倘若是寻仇的话,二位自然是要将命留下。”
此话一出,二人面面相觑,眼中尽都露出一丝疑惑。 旋即,花墨语仔细打量萧弃一番,奇道:“为何差别如此之大?寻仇的也不一定是生死之仇?”
“呵呵,其次还有一点更有意思。”
不等萧弃回话,徐姓老祖接道:“他明知你我二人未曾从第八层得到任何宝物,却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欲惩戒我二人,这看似公平,却得不到等同的回报,看来他最少已知晓你的身份了。”
听到这里,花墨语面露思索之色,顿了片刻,不由瞥向徐姓老祖恍然道:“以此说来,我二人还要感谢婉儿那丫头喽。”
“正是此理。”
徐姓老祖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在洛紫嫣与其动手的时候,花墨语虽知萧弃之名,却不知此人就是在独孤府上大闹婚宴之人,还是她回到宗门弟子聚集之地,由一位现任长老告知才心中了然。 花墨语气得当时就银牙暗咬,试想堂堂一宗之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后生晚辈一招挫败,这不仅是个人之事,其敏感身份已然累及了宗门名誉,若是任由事态扩散下去,严重的话宗门数十代人积累的威名都将一扫而尽。 原因在于宗门都是一代代传承下去的,若是因为名誉受损而断层的话,也就是没有足够的仙苗挑选,不需几代必然逐渐衰落,甚至被新生势力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这事,本就自尊心极强的韩秋月自知无颜面对其他人的异样目光,连云顶天宫这等千年难得一次的机缘也未曾到场,可见对其造成的心理阴影之大。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有多么忌讳此事,就有多么痛恨萧弃。 而萧弃原想通过震慑的方式,想让婉儿好过一点,却是想岔了。 现在司徒婉儿的处境并不算多好,回到宗门就被韩秋月罚到后山面壁去了。当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个人因素占据大半,多少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难道她真得丝毫不忌惮萧弃吗?当然忌惮,但是却无多少畏惧。因为圣女宗真正的底蕴可不是她这位宗主,而是花墨语这位臻至天人绝顶的老祖,又岂是能如此简单的让其屈服。 起初,花墨语本想出手狠狠教训一番萧弃,以此挽回圣女宗失掉的颜面,不过她又不屑伙同他人做那以多欺少之事。 事实上她同其他观望的众人一样,皆以为萧弃已然陷入了死局当中,完全没必要为了必死之人多一个欺压后辈的名声。 但没想到的是萧弃最后不仅未死,还凭借那未知的黑炎突破了武道修为,造成对方五位老祖两死三逃的结果,实在可恐可怖。 于是花墨语不得不一改之前的立场,觉得这第二圣女早晚要嫁出去,既然俩人两情相悦,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二人。 一来,萧弃的崛起之路已势不可挡,实不如化敌为友来的实在。 二来,可借其势巩固宗门实力、扩大影响。 可谓一箭双雕啊。 随后,花墨语找来徐姓老祖,与之商量一二,得到其赞同,这才有了二祖会面萧弃之事。 言归正传…… “但你既然知晓我圣女宗老祖的身份,就应该知道吾找你寻仇也并不为过……” 花墨语不由追问,但萧弃有言在先,不知为何话未说尽,心中竟凭空生出三分畏惧。 “罢了,不说这些无用的。”
她当即掩去面上的那丝不自然,道:“我此来就是想问明,你曾有言欲求娶我宗圣女,此事是否当真?”
萧弃闻言面色一肃,道:“自然。”
花墨语暗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何时与之成亲?”
“自然是置办一份家业,禀明父母之后。”
萧弃回道。 花墨语略加思索后,缓声道:“自该如此,但吾丑话说在前面,一般婚礼可不成,必须风光大嫁,请来天下诸多豪杰才算数。”
萧弃眉头一皱,目光淡淡地扫向花墨语,这却是为难他了,他修行至今也就堪堪修炼了十几个年头,他才识得几人。 此意无非是让他服个软,到时由圣女宗全权邀约各方前来捧场助兴,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意思,实则是为了借他今日之威壮她宗门它日之势罢了。 就在萧弃沉吟之际…… “此事吾替萧弃答应了。”
就听一道雄浑的声音由远及近。 短短片刻,就见李氏三祖倏然显露出身形,来到萧弃的左侧树杈上,正与花墨语相对。 萧弃和花、徐两位老祖听到方才之言,皆奇怪的看向来人。 李昆仑见状却一抚长须,笑着看向萧弃,道:“怎么?我这外曾祖父做不得你的主?”
萧弃当即眉头紧锁,他与皇家还有一段家仇未报,此仇使他一家骨肉离散,而当年他的妹妹才仅有六岁。 之后,他偷入皇宫,父亲为了救他差点丧命。 而他武道修为所废,被扔进了狭小的笼子里,里面站不能站、躺不能躺,吃喝拉撒全在其中解决,这一呆竟长达数月之久,那简直是恶梦般的经历。 若凭他个人的意愿,此恨绵绵无绝期,他恨不得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当今的大乾国主,他名义上的外祖父,杀之而后快,自然也包括那神主李玄机,六皇子李乾坤等人。 但从他母亲那里论起,那是他的父皇、皇叔、六哥,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他还能真得杀了这些人,他不知真到了那时他将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 “外曾祖父?萧弃是皇家外戚。”
花墨语十分意外,若是如此,那她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至于徐姓老祖易是不了解其中内情,不好随意开口。 这也是二人常年闭关修行、不理俗务,要是其门中高层在此,一定对萧弃的经历有所耳闻,毕竟天下九宗的情报系统虽不及皇朝遍及天下,但同样不容小觑。 萧弃沉默了良久,面露复杂之色,道:“此事当由我告之母亲,一切皆由她定夺吧。”
李氏三祖闻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喜意。 李昆仑此言本是试探之语,却得到了他们意料之中最好的答案,萧弃果然是个存孝之人,这更坚定他们劝服李香伶的决心。 “哈哈哈……”李昆仑大笑几声,道:“那我们三个老家伙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萧弃却是双眼微阖,像是陷入了假寐之中,显然不愿理睬他们。 李昆仑见此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对身旁的俩位族弟说道:“我们走吧。”
“唰!唰!唰!”
仨人腾空而起,身上青色光芒一闪,便驾驭遁光电掣般激射而去。 花墨语与徐姓老祖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里犯起嘀咕,看萧弃的态度,好似不是很待见他们啊,莫非这里有什么纠葛不成? 他二人决定回去有必要了解萧弃的过往,既然选择与之交好,一些忌讳还是要知晓一二的。 “既然婚事初步敲定,我二也不多待了。”
少顷,花墨语笑着说道。 “再会了,萧小兄弟。”
徐姓老祖含笑道:希望这杯喜酒可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萧弃眼中忽地多了一丝笑意,双手抱拳道:“一定,到时定陪前辈一醉方休。”
“哈哈哈……”徐姓老祖高兴道:“那我们可就说定了。”
说着,二人的身上已披上一层璀璨的光华,转身向远处飞去。 不久…… 某处虚空中,飞行中的徐姓老祖忽然定住身形。 花墨语见此也散去身上的遁光,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道:“怎么了,徐大哥?”
却见徐姓老祖迟疑地喃喃自语:“渔翁……渔翁……算不得合格吗?”
接着他反应过来,面上带着一丝自嘲,道:“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这小子算计了。”
花墨语一怔,眼中带着狐疑道:“徐大哥,此话怎讲啊?”
徐姓老祖闻言向青灵建木的方向斜睨了一眼,赧然道:“唉,那小子就是一个小狐狸,什么夺他宝物就要把命留下,全都是托词,怕是他早就猜到了我们见他的目的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后,花墨语为此无奈叹道:“难怪我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从一开始我们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呢。”
说话间,他一双黑亮晶莹的眸子中多少噙着几分愠怒。不过二人也是一时被其余势所慑,早间没反应过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