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旭日,酒楼刚打开木门,楚寒夜早已在门外等候了。幸娘一看见楚寒夜,脸色微变,四处瞅瞅,什么话也没说就拉着楚寒夜走进了香满楼,楚寒夜冷静地对着幸娘点了点头,便从腰间抽出了一个小瓶,“幸娘,把这瓶药放入他们的酒水中,他们绝对察觉不出来,我去暗阁躲一会儿。”
说完,把一个青花瓷小瓶硬塞到幸娘粗糙的手中。不久,穿着一身白衣和浅紫纱衣的两个人影以不可估量速度走到窗边。白袍男子手持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流线型地束发用黑色细线高高扎起,脸上戴着一个遮住眼睛的银色面具,露出两个空茫茫的黑洞,一双锐利有神的眸子透着狼一般的可怖目光,冷峻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便是柒娆教的教主——景幻羽。走在后边一点的是那个紫纱女子,她脸仿佛是用冷玉精心雕琢过的,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蒲扇似地盖住了眼帘,脸色淡白,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年轻女人。一头银白如雪的青丝垂在腰间,笔直如剑,锋利异常。她即使拥有着使人羡慕的脸庞,但却不是上天的宠儿,从小拥有着这种年纪不符的古怪性格,冷冷淡淡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与之接近。她那纤细的手上持着一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飞尘剑,锋芒外露,剑气逼人。她便是从小就失去双亲的落羽尘,在柒娆教仅次于教主的领主,他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香满楼。“哎哟,景公子和羽尘姑娘来了。”
幸娘满脸笑吟吟地迎上去,心里却是极度紧张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丝丝冷汗。她赶紧拿出手绢,往额头上擦了擦。“幸娘何须紧张,”冷厉的目光隔着面罩透出,景幻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幸娘面前了,终于,缓了缓神色道“来坛酒罢!”
娘努力地控制着声音的发出,不让其听起来太过颤抖,“哦!幸娘只是感染了风寒。酒立刻到,公子,稍等片刻”悄悄地捏了把汗,转过身舒了一口气,自从幸娘走了后,落羽尘的眼睛就定定地看向远方,窗外的天色朦胧,太阳南边的地平线崛起,南边的天空上泛起鹅黄色的亮光,冲破了烟霭,射进了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又在想白穆羽吗?他大概快回来了罢。”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兀地从某个地方传来,景幻羽的手靠在窗沿,亦步亦趋地随着落羽尘的目光看向远方。“我说过了,不要随便提起他。”
落羽尘略微带了些怒意,回过头来生冷地看着景幻羽。“公子,酒来了。”
此时幸娘正好走了过来,把酒放在桌上,颔首低眉地退在一边,“两位慢饮。”
景幻羽习惯性地为落羽尘倒酒,窗外地光亮却悄悄地暗淡下去。幸娘在原地沉吟不决,终于还是唤了声,“公子”“嗯?还有何事。”
正在为落羽尘倒酒的景幻羽偏过头来询问。酒香沁人心,空水冷泠泠。为君终一曲,回弦皆有亦。孤雁一字独,怜卿盼归苦。酒尽人散去,再酌寒夜情。“幸娘不才,让公子见笑了!”
继而掩嘴轻笑,笑中隐藏着苦涩无奈,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能不能免于这场灾难,要看你们的造化了,希望你们能听出这首诗中隐含的秘密吧。”
“哪里,景某能有幸听到这首诗,我很开心。”
幸娘大致知道景幻羽已经听出诗中的内容了,微笑着点点头,“那幸娘就先行告退了!”
“嗯。”
景幻羽和落羽尘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使用凝定术,顾名思义,凝定术就是把酒凝结后固定在杯中。随后,他们各自拿起酒杯就仰头大饮。酒才刚刚入口,就听一声“哈,景幻羽,落羽尘,你们已经中了我的泪殇毒了!”
俶尔,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大笑着从暗阁走了出来,此刻心里那个叫痛快啊,终于是把他们解决了。这时,景幻羽却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嘲讽般地冷笑“是么,呵,泪殇么?楚寒夜,真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愚蠢。”
楚寒夜刚想破口大骂,蓦地注意到景幻羽毫发无损的样子,震惊了许久道“景幻羽你,你怎么还能站起来,不是应该无法运功,全身无力才是吗?怎么会这样!难道泪殇毒失效了?”
楚寒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手指着他,连连倒退。无语地冷睨了一眼,“幸娘早就通过那首诗把酒中有毒告诉我们了!”
景幻羽继续冷着脸说。楚寒夜偏过头,望向一边畏畏缩缩的幸娘,还是不太相信一个柔弱的女人会出卖自己,只好又把目光移向景幻羽,犹自心存侥幸地问,“幸娘?可是我亲眼看见你们吧酒喝下去了呀!而且,幸娘怎么可能出卖我!”
由于内心的不确定而极度害怕,脸都扭曲起来,提高了声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痉挛着,紧紧地握着手上的泪空流。“可是她确实出卖了你!”
他顿了顿,“至于酒嘛,我们只是用了凝定术,把它固定在酒杯中,假装喝下只为了引你出来!”
悻悻地说完,旋即,狠狠地把酒杯砸在地上,有毒的酒水已经凝节在一起,由于受到重烈的撞击。酒水从杯壁上脱落,在地上摔成一块块碎冰,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正好照射在薄薄的碎冰上,映射着冰冷的残光。“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前提是你能打赢羽尘,如何?”
话毕,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背过身去,一抹神祗一般地背影有着无可抗拒的威严。“也别无他法了。”
楚寒夜轻轻地叹了口气,总算还没有一剑杀了他,这样存活的几率或许会大一点吧。于是,三人足尖轻点,从木雕窗口飞跃而下,三道不同的光影随之投入大地,安稳地站在地面上。“羽尘,他虽是个可塑之才,但他怨念太深,所以此人留不得啊!否则,他日将后患无穷啊!”
景幻羽在落羽尘耳边低声喃喃。“教主放心,羽尘明白。”
她的声音依旧是一尘不变的,景幻羽轻点下巴,摸着落羽尘银白纤尘的长发,牵动了他的唇角,“凡事要小心啊!”
幸娘从高楼上见此况,在高楼上急不可耐地擦汗,连忙小跑着从楼上跑下来询看,“现在街上人越来越多,你们速战速决!”
景幻羽高声说道,此时,幸娘已经来到了景幻羽的身边,担心地抹着额头上的虚汗,周围往来的人都驻足观望。落羽尘手持飞尘剑,剑尖紧贴眉心,目光冷峻地盯着对手。楚寒夜手持一柄泪空流剑,把晶莹透明的冰剑剑横在眼前,锋芒直逼眼眸,赫赫然在剑尖上滑落一滴泪来,霎时,冰剑光芒四射,楚寒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做着战前的准备动作。倏然,两人同时向前掠来,两剑相撞,擦出了丝丝火花。剧烈的撞击使楚寒夜的手有点发麻,险些握不住剑,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落羽尘不等他缓过神就抬脚用力地横扫,楚寒夜想也不想就立刻向上跳去,旋即挥剑直劈紫衣女子的头顶,却被落羽尘就地一翻躲开了去,四周一下子就灰尘弥漫,粉尘袅袅上升,惹得周围的人都咳嗽连连。落羽尘不等他进行下一步攻击,身形如鬼魅般蓦然向前欺进,飞尘直袭他的手臂,刺啦一声划破了楚寒夜青色的袖口,手上的肌肉被剑残忍地勾起,深可见骨。碎肉被勾飞在人群中,传来了声声尖叫,但围观的人却不减反增。一般的路人只能看见一紫一青两个炫影在快速移动,一会儿上跃一会儿下翻,无法看清谁占上风,只有景幻羽的眼睛飞快地跟着两把剑飞快地游走。旁边的景物飞快地移动起来,太阳高空挂起,迸射出强烈的太阳光,好像进入了比武的高潮部分。楚寒夜顾不得手上的伤痕,挥剑直逼紫影,泪空流对着落羽尘的喉咙一分分逼近。落羽尘冷笑,眼眸虚眯,身形犹如滑行一般,向后爆退出几米,旋即,单脚跺地,稳住了身形。一道紫影猛地向前冲击而去,足尖轻点虚空,身形化为几道紫影。当下,楚寒夜也不退反攻,直直的迎刃而上,身形忽的爆射出去,便是与紫影交相错过。电光火石之际,落羽尘轻灵落地,楚寒夜也亦步亦趋紧跟其后。落羽尘不等他站稳就在后面横踢楚寒夜的手肘,楚寒夜的手向上一扬,手蓦地麻木了,泪空流却被她踢飞了。一袭白衣陡然掠来,腾身而起,侧身接住了泪空流,一个翻转又到了原来的位置。已经失去武器的楚寒夜只能不停地闪避,而无法再进行进攻,很快就闪躲不及。汗水逐步湿透了他的衣服,脚下的步子也越来愈慢。落羽尘快速地上跃下起,只能看见一道如紫色闪电在快速移动,银白的长发随意地舞动起来。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清冷,低低地说了一声,“终于要结束了。”
最后紫衣女子终于落地,手持飞尘指着躺在地上的楚寒夜,楚寒夜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直咽口水,呆呆地看着剑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喉咙。路上的行人也都停下脚步,对着青衣男子指指点点杂声细语中时有听到,“这就是楚非涵的儿子楚寒夜啊!看看如今的下场多惨,柒娆教的人又除去了一个恶人。估计楚家也快败落了人吧!”
“是啊,是啊,平时作恶多端,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吧,哈哈。”
“楚寒夜,你输了”景幻羽缓缓地向着楚寒夜走过去,声音毫无起伏地下令,“羽尘,还不快动手,在等什么?”
落羽尘皱了皱眉头,眼睛骤然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紫色的瞳仁完全被绯色覆盖,好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杀戮者。不曾有任何的想法,面不改色地扬剑下挥,飞尘直点他喉咙。她听到了血肉模糊的声音,被洞穿了的咽喉向外流出了火红的温血,顺着飞尘的纹路直流而下,顿时剑身爆发出妖异的红光,贪婪地吸食着依附在上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