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不知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医生说他头部被撞伤得比较严重,又没能及时的治疗,所以,可能是伤到了他脑子,也许这就是之前医生所说的后遗症,他昨晚其实有断断续续的醒过来几次,刚开始的时候,他谁也不认得,方阿姨和叔叔在旁边给他讲了半天的话,才恢复了一些。”
关云微把苏颜喊了出来后,在病房门口走廊上幽然的给苏颜解释起了现在的情况:“不过,也许这只是暂时的,你多陪陪他,他应该还会想起来的。”
苏颜咬着下唇,脑子里的翻江倒海让她身形一晃,手急忙就抓在了病房,门口的椅子把手上。“我……我知道了。”
过了好半天,才从她双唇里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她下意识的从门上方的透明玻璃看了一眼,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只是那里面,已经不再有让她熟悉的柔情。“嫂嫂,那你现在要进去陪大哥么?”
她听到关云微在一旁问她的声音。“还是你去吧,”苏颜收回目光,让自己尽量的平静:“他现在刚醒过来,还需要时间恢复,我现在去跟他说那些话,会让他累的,还是,等他身体好一些了,我再过来。”
关云微温柔的笑着:“说的也是,再说嫂嫂你现在身子也还很虚弱,还是先去休息吧,我看着他就好。”
她说着这话,便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苏颜神不守舍的在门口站了半晌,她定定的从窗口看着里面的人,他还是那样温润无暇的笑容,他在对关云微温和的说着什么,可她再也听不见了。一扇门,隔开了你我的前世今生。“大哥,那你再睡会儿吧。”
关云微体贴的帮欧泽轩把枕头放了下来。欧泽轩嗯了一声,他确实有些累了,便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知道自己出了车祸有些事不记得了,可他敢肯定自己一定认识她,那种乍一见面,便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会错。心口处,有什么地方在一下一下的抽痛着,或许,是车祸受伤的关系吧,身体没复原,哪里都会莫名其妙的痛,他没有多想,便陷入了睡眠。静静陪在他身边的关云微看着他沉静的睡脸,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之间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没有那些意外闯进来的人,现在,一切都只是回到了原点。“苏颜,你的幸福,到头了。”
在刚才看到苏颜的样子后,关云微突然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喜悦起来,一直压抑在自己心里的沉重感蓦然而去。原来,这场车祸就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而在此之后,才是她关云微重获新生的机会,她不会再放手。苏颜,那个爱你的欧泽轩,已经死在了深山悬崖里,而现在的他,是我的,你最好不要再跟我抢,那么,你我之间,也许还可以得个善终,否则,没有他保护的你,不会再那么好运了。“我只祈求,如果苍天有眼,就让他把我忘记吧,我宁可他爱上别人,宁可他把有关于我们的一切都彻底抛开,那么他就不会那么痛。如果命运对我还有一点的仁慈,那么,我希望能把这仅有的仁慈都给他,我愿意,用下半生来偿还……”这是苏颜在巴黎圣母教堂对着神明的祈祷,她从来都不敢相信,原来这样的愿望真的能实现,原本也只是抱着自我安慰的侥幸心态,哪曾想,这么戏剧性的,甚至像奇迹一样事情,居然也成真了。难道世上真的是有神明的?所以听到了他的祷告,终于大发慈悲的成全了她一次。“呵呵……”苏颜双手抚上脸,抹去了一脸狼藉的泪水,心好痛,可这是她该得的,现在神明兑现了她的愿望,那么她,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接下来的人生里,就只能让她一个人怀抱着这些所有的欢快和痛苦来偿还他给的回忆吧。“他的这个状况我也很难解释,一般来说,大脑受到剧烈撞击导致失忆的先例并不是没有,不过他这个显然只是阶段性的失忆,就是说忘记了一个时间段的事情,据欧家人的反馈,似乎他只记得自己出国那几年间的事了。”
这是柏程昱神色凝重的对苏颜姐弟分析的话,不过怎么样都好,这对他来说,就是一次获得救赎的机会不是么?果然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人忍心去伤害他,就连上天都不忍心。等苏颜再次去病房里看欧泽轩的时候,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父母已经给他做了一些解释,几个人看到苏颜进来,便都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命运多舛的夫妻。“他们说我们是夫妻,你是我老婆?”
欧泽轩看着苏颜的眼神纠结着说不清的感觉,同样的,看着她还是让他觉得心口处隐隐作痛,也难怪会觉得她似曾相识,原来他们之间竟然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嗯,是的。”
苏颜浅浅的笑着,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可为什么这两天以来,我觉得你对我很生疏的感觉,如果你是我老婆,怎么会对我这么客气呢?”
欧泽轩显得很困惑。“因为……因为我们俩之间确实并不怎么了解,我们结婚的时间并不长。”
苏苏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后,也赶来了医院,刚到病房门口,他就听见里面传出了谈话的声音,不由便顿住了脚步,然后,他听到里面欧泽轩的声音在对苏颜问着话。“是么?那你能给我讲讲关于我们俩之间的事么?我应该是回国后才认识你的吧?”
“我们之间……”苏颜顿了顿,不自觉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也没什么可说的,其实,我们并没有多少的回忆,你忙着公司里的事,我也,我也很忙,相处得时间都很少。”
欧泽轩皱了皱眉,满是不解:“你说的这种状态,好像我们根本就不是夫妻,告诉我,我们是相爱的吗?”
苏颜蓦地一下捏紧了手,咬了咬牙,让唇齿间的痛感止住自己那一阵阵晕眩的感觉:“其实……我……我们虽然是夫妻,可是,我们并不相爱。”
欧泽轩更加的困惑了,甚至在听到她的话后,心口处那股痛楚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悦:“你说我们不相爱?那为什么我们会结婚?”
“因为,我无依无靠,我妈去世后,你母亲收留了我,她年轻时和我妈是好姐妹,据说,我们之间的婚事,还是她们那时候定下的约定,而你娶我,也是因为可怜我的遭遇,也是,堵住那些媒体八卦的传言,我想,以你的身份,这个,不需要我多做解释吧?”
她的眼光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窗口,她甚至都不敢再看他。“原来是这样,”欧泽轩低语了一句,总觉得那股莫名的失落挥之不去:“你知道我娶你的目的,还愿意嫁给我?这可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你是因为,爱我么?”
他的话让苏颜猛地一怔,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调转眼光,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我不爱你,”当心已经被割成了碎片,仿佛连痛苦都变得麻木:“其实,我们之间,更像是朋友,我们都有各自心里的人,所谓的婚姻,也不过是互相帮助的一个屏障而已。”
如果已经是前世和今生的关系,那么何不就斩断一切的联系,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你让我觉得怀疑,”尽管是失去了部分记忆的欧泽轩,也不是傻瓜,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虽然你言之凿凿,可就算我不记得了,以我的个性和思想,如果不是相爱,我是不会娶你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苏颜依然很淡然,她娓娓诉说,真的只是在向他讲述这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你当然有你的考量,至于你和你心里那个人的事,我……我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别对我们的关系而觉得有什么负担,你还是自由的,如果……如果你需要,我随时可以和你离婚,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你可以放心。”
她的话听起来那么大度而体贴,可为什么却让他听得一阵阵的不舒服。“你说你心里也有爱的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很爱他?”
他忍不住问。“是的,我很爱他,”苏颜微顿了顿,眼睛里顿时像被染上了一抹神往的颜色,让她整个人仿佛都在熠熠生光:“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他一个,他就像是一阵春风,温暖了我的生命,他是这个世上最让我放不下舍不得的人。”
面对他,原来也只有再这样时刻,她方才能这般毫无顾忌的坦露心声。“是么?”
欧泽轩的神色并没有因她的倾诉而有所动容:“你说你有所爱的人,可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而他,居然就看着你嫁给我?他如果爱你,不应该自己来保护你么?”
“因为他……”苏颜喉头一哽,心底一阵一阵的泛起酸来,眼前又浮现了他在最后昏迷前的样子,他执着的抓着她的手告诉她,他不会离开,他说,有我在,你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