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清晨醒了过来。文小默在医院躺了一天，得到医生的允许萧子南便把她送回家里去了，本身就只是有点虚弱，偏偏被霍书豪夸大其词，嚷着不让她出院，还是萧子南好，知道她不愿意在医院里看见某些画面。可顾子乔醒来后，她还是再来了一趟医院，毕竟，顾子乔是为救总裁大人而受伤，她好应该要探望她。文小默拿着一束鲜花，站在顾子乔所住的总统病房外，病门没关上，她正欲抬步进去，却见到了里面站着几个人。总裁大人挺拨硕长的身影她一看便认出，站在他旁边那抹威严十足的背影是霍老爷子，霍老爷子的旁边，好像是霍董事长，霍健英。顾子乔正坐在床上，脸色泛白，双唇没有半丝血色，只是脸上绽放着如白莲花一般清丽的笑容，带着病容的她，更像一个一尘不染的仙女。文小默吃了一惊，连忙后退一步，闪躲到门边。里面的霍老爷子正说着对顾子乔表示关怀和感谢的话，顾子乔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老爷子，您不必客气，我只是，只是一时情急，什么都没想，就冲了上去而已。”

文小默自觉偷听别人说话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拿着花轻步离开，走到医院的前院里，她找了一张大理石的椅子坐下。看着不远处的那棵合欢树上的几只小鸟在树枝间来回跳跃，在树萌下欢歌打闹，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睡得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睁开惺松的杏眼，看清楚坐在旁边的那个人，他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住，让她觉得心窝儿暖暖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扬着嘴角，对她笑。文小默伸出手，捏捏他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总裁，是你？”

总裁大人学她平时嘟嘴巴的模样：“除了我，你还想着谁？”

文小默笑出声，虽然没见总裁大人几天，却好比没见他几年，她兴奋过度，毫不讳忌医院里进进出出的人，主动扑了过去，紧搂住总裁大人的脖子，脸蛋伏在他的肩膀上：“总裁，我好想你。”

总裁大人回抱她：“我也想你。”

“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怎么会，我永远也不会不理我的默默。”

文小默听到这句温馨的话，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的感觉。这几天她还是胡思乱想了，想总裁大人是不是生气了，想总裁大人为什么这些天都不来看看她，想总裁大人会不会因为顾子乔的救命之恩，而不要她了。她现在才发现，哪怕自己最乐观最迷糊，还是躲不过一个情字，有了心爱的人，你所有的情绪，你的哭你的笑，你的快乐你的忧伤，都会随着他走，随着他变化。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了。“默默，才几天，你瘦了。”

他心痛地道。文小默在他的怀里乐呵呵，这几天的烦恼和阴霾一扫而去：“那真好，我本就不想长成小胖默，被总裁大人取笑。”

霍君昊轻轻推开她，温暖的大手抚摸上她的脸，深遂的双眸里深情如旧。他抓起她的手，在她的手上找着什么：“抽了那么多血，很痛吧？有没有听话把补品都给喝了？”

文小默惊喜：“原来子南哥给我喝的补品都是总裁你让喝的吗？”

原来总裁大人这几天都在默默关心着她。霍君昊点点头：“当然，我是你男朋友，要不是经过我的允许，他怎么敢对你关怀备至。”

文小默听着他那么霸道的话，虽然觉得，萧子南一直都对自己很好，根本就不用他允许什么的，但心里还是甜甜的，似有甘泉流淌而过，整个人都好起来了。“对了，我想上去看看顾小姐。”

总裁大人看了看放在她右边的那束花，点头道：“上去吧，她还没休息，我在这等你。”

文小默拿起花，刚走了几步。“默默。”

总裁大人叫住她。她回头，见到总裁大人向她勾出食指。文小默听话地走了过去，总裁大人伸手，抓住她没有拿花的手，轻轻拉着她凑近他，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快去快回。”

他的眼里带着缱绻的缠绵。她甜甜一笑，亲了一口他的脸：“知道啦，总裁。”

文小默拿着花再次来到顾子乔病房，她正在窗边伫立着，美得连那站姿，那侧脸都让人陶醉。文小默突然想到，这窗口正对着医院的前院，会不会，刚刚她跟总裁大人一起，她看见了？想到这里，她的脸微微地发热，胸口处也不知道是歉意还是什么，有点不好受。她轻敲几下半开的房门，顾子乔回过神来，见到站在门边的文小默，淡笑着：“小默，你来了。”

顾子乔刚想要动，却似乎弄痛了伤口，捂住胸口下受伤的位置，脸色刹白。文小默连忙过去扶她：“顾小姐，你才刚刚好点，干嘛不在床上躺着休养呢，这样乱动的话伤口很容易裂开吧。”

顾子乔任由她扶住，慢慢地，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了床边，轻轻坐下。文小默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地扶她上床，生怕动作太大，会弄痛她的伤口。顾子乔半坐在床头，看着她为自己盖上被子，虽然脸色发白，那姿态仍然从容优雅。“顾小姐，你好点了吗？”

顾子乔点点头：“我没事，伤口再痛，也会慢慢痊愈，习惯了就好。”

文小默把花插到她床边那花瓶上：“不知道顾小姐喜不喜欢，我想女孩子都喜欢花吧？”

顾子乔看着这些娇艳欲滴的粉红玫瑰，虚弱地点头：“喜欢。”

好了，寒暄也寒暄了，花也插好了，文小默突然就觉得没事做了，顾子乔只看着她，也不说话，空气里弥漫出一点尴尬的味道。她替总裁大人挡了刀，充分说明了，顾子乔与自己就是情敌，情敌与情敌之间，能说些什么？可是，她想对顾子乔说谢谢，谢谢她救了总裁大人一命，只不过，她却说不出口。这些感谢的话，还是留待总裁大人说吧，这几天她的心虽然难受着煎熬着，拼命忍住不找总裁大人，就是想等他处理好这件事，该说的话，该道的谢，她想总裁大人都已经做了。两人面对面坐了一阵，互相都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小默，你走吧，我有点困，该休息了。”

文小默恨自己的没用，明明想好了要说些什么，到头来却什么都说不上来。她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小默，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她在身后说道，声音因为有气无力，有种虚无的飘渺感。文小默身子顿住，转身过来，看着她，点点头。“你到现在为止，还能对你和君昊之间的爱情，信心笃笃吗？”

文小默愣在那里，似懂非懂的表情。其实，她都懂。因为自己的确动摇了信心，就在总裁大人抱住为他挡下一刀的她，脸色慌张就像眼里再没其他人一样的时候，就在总裁大人紧握住双拳地守在手术室前，连一眼都不愿意看自己的时候，就在她抽血过多晕过去，醒过来之后见到的并不是总裁大人的时候。她的信心动摇了。见到文小默的表情，顾子乔轻笑了一下，似在得意，又似是苦涩的自嘲。“我为君昊挡刀，对他的心意，怕是再也藏不住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天意如此，以后，我便再也不需要掩饰得那么辛苦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爱，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文小默被她的话震憾到。“爱”？她才认识总裁大人多久？已经可以，奋不顾身地，不惜赔上性命地去爱吗？这一种爱，是不是已经超越了她对总裁大人的爱？“顾小姐，你，喜欢总裁很久了吗？”

她不由自主地问，却差点忘记了，爱是没有先来后到的，更没有时间长短的问题，爱了就爱了，有些人只需一眼，足可以爱上。顾子乔笑了笑，闭上眼，说：“看来你还没真正地懂得爱。”

文小默手心冰凉，看着顾子乔轻闭着眼睛，那张静谧美好的脸，似乎在想起些什么往事一般，很陶醉，她不忍再打扰她，悄悄退了出去。一个护士拿着点滴走了进来，顾子乔再次睁开眼睛，眼神里多了几丝冷漠，看了眼文小默刚刚插好的玫瑰花，她淡淡地对护士说：“把花扔了吧。”

“是的，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