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到李家拜访。在县衙里处理完公务,许明府便准备动身前往李家了。“明府,小人想请明府去家中一聚,不知明府可有时间啊?”
县丞望山搓着手,笑呵呵的问道。“原来是王县丞啊。”
许明府笑着行了一礼:“实在是罪过,今夜许某有些琐事,恕不能前往,改日,改日许某亲自摆下酒宴,专门赔罪!”
王山微微一笑:“那就说好了,改日我可要好好吃一樽明府的酒!”
许明府笑着应下,走出了县衙。王山看着许明府的背影,缓缓的敛去笑意,眼中激射出一抹寒光。“闲事?我看你是去李家吧!”
王山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帛,上面写着“李家奴仆,已至宣州,专治恶钱!”
十二个大字。……前去赴宴,礼品自然是少不了的,今夜许明府就带了一些柰果。柰果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只因在大唐的西北部才有,而且极其不易保存,所以价格往往比其他水果贵一些。而且许明府带来的礼物也极其考究,他知道李林岳是长安人士,特地带长安的特产来看望他,感动的李林岳老泪纵横!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个道理老貔貅还是明白的。王烁沾光也吃了一个,所谓柰果,其实就是绵苹果,口感有些沙绵,比起那些富士苹果来,突出一个香甜。菜肴也十分丰盛,只是酒水让王烁有些不满,毕竟是喝惯了醉仙酿的人,嘴被养刁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明府已经是微醺的状态了。王烁看向李林岳,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说正事了。李林岳会意,先让奴仆下人们退去了。站的腿麻的林管事欲哭无泪,心想同样是奴仆,为何王烁能留下?所以,主人,爱是会消失的,对吗?等到闲杂人等退去,房中只剩下了王烁和两个猛男。本来他们也是想走的,但是被王烁留下了。“明府啊,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华阴人氏?”
老貔貅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问道。许明府感慨一声:“难得李公还记得,许某正是华阴人氏,仔细算算,离乡已有十二载了。”
“哦?已经十二载了?可老夫记得,明府来南陵县,也不过三年吧?”
老貔貅佯装震惊的问道。许明府神情有些窘迫,连连摆手道:“说来惭愧,许某及仕后,一直在外漂泊无定,先是在河西做了两年县尉,之后又去蜀地做了两年县令,之后一路东行,于三年前到了南陵县,跟李阁老当然是比不了的。”
王烁一阵唏嘘,普通人投身宦海,能做到六品官已是殊为不易!要知道老杜颠簸了半辈子,也才堪堪得了个河西校尉的官职。大唐可是有不下万名官员的,能做到老狐狸这个位置的,能有几人?更多的还是像许明府这样的人。李林岳咳嗽了一声,示意王烁可以进入正题了。王烁轻笑一声,端起酒樽道:“许明府不辞辛劳,为我大唐安抚众民,小人实在佩服,这樽酒,小人敬你!”
“岂敢,岂敢,小郎君这样说,可是折煞许某了。”
许明府赶忙起身应付着。虽说他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官,但在宦海里也沉浮了十二年,自然明白能让李林岳留下陪酒的,必定不是常人,所以他在礼数上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一樽酒饮罢,王烁咂摸了下嘴道:“小人从长安而来,一路所见郡县之中,南宛县无论是治安还是民生,都堪称模范,这一切都是明府的功劳啊!”
一听王烁说自己是从长安来的,许明府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神,立马变得精明起来。“这位郎君,乃是琅琊懿公之子王潜。”
王烁又笑着给许明府介绍了王潜。许明府这下淡定不了了,直接走到王潜身前叉手行礼:“许元见过郎君!”
“明府大礼,小子担当不起啊!”
王潜也赶忙行礼,虽说他是皇三代,但毕竟只是个千牛备身,和许明府这等实打实的县令还是没法比的。王烁又介绍郭晞道:“至于这位嘛,乃是郭晞郭郎君。”
知道郭晞不喜欢别人拿他父亲说事,王烁避开了他阿爷的名号。郭晞感激的看了王烁一眼,起身行礼道:“见过明府!”
许明府嘴巴微张着,已经彻底蒙圈了!这两个年轻人,是他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的达官显贵啊!今天竟然齐聚一堂了!而且看样子,王潜和郭晞这两位显贵,无比尊崇眼前的年轻人!难道这位的来头更加不得了?“至于小人嘛。”
王烁微微一笑,挺直胸膛道:“不过是一介奴仆。”
奴仆?许明府眨巴着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他都做好了王烁是某位皇子皇孙的准备了,可谁曾想到他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奴仆!“小郎君,莫要打趣许某了…”许明府摇头苦笑。他坚信,王烁是在跟他开玩笑!一个奴仆,怎么可能让两位显贵做自己的跟班?“明府,小人是不是奴仆有那么重要吗?”
王烁笑吟吟的问着,顺手替许明府斟满酒。许明府哑然失笑,就算王烁是皇子皇孙又如何?他照样当自己的县令。许明府将樽里的酒一饮而尽道:“小郎君所言甚是啊,你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为明府带来什么。”
王烁紧接着说道。许明府摇晃着酒樽,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后,又重新坐了回去:“小郎君这话是何意?”
“明府,明人不说暗话,明府漂泊在外十二载,是时候该回长安了。”
王烁也坐了回去,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许明府。许明府微微一怔,将酒樽放回岸上,顺势看向李林岳道:“李公,小郎君喝多了,早些让他休息吧,许某也要告退了。”
“明府啊,时候还早,不急,不急。”
李林岳轻轻拍着许明府的膝盖,同时埋怨的瞪了王烁一眼。他心想,哪有这样说服人的,单刀直入,也太草率了些,这件事,怕是难了!郭晞和王潜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相信王烁的能力,只是觉得王烁这种方式,好像有些太心急了。毕竟,今天才是跟许明府的第一次见面啊!“明府,小人没有说笑,也没有喝多。”
王烁目光灼灼的看着许明府继续道:“眼前就有能回长安的大好时机,许明府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啊。”
许明府舔了下嘴唇,没有做声,但眼睛的余光还是瞥向了王烁。王烁捕捉到了许明府的视线,他微微一笑,知道许明府还是心动了。对于一个漂泊在外十二年的游子来说,回家的诱惑,是他绝对抵挡不住的!“许明府,我是奉阁老之命而来的。”
王烁正色道。许明府的身子轻轻一抖,下颌慢慢的移动着,视线也随之落到了王烁身上。“与其说是我跟你做交易,不如说是阁老要跟你做交易。”
王烁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微笑:“不知道明府有没有这个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