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又继续问店家,是否知道这些世家有什么大的矛盾,店家随口说了几个,王烁一听便知,这店家八成是听了些闲言碎语,然后自己又添油加醋转述了一遍,可信度不是很高。将剩下的半坛子酒送给了店家,王烁提着另一坛酒回去了。韦奴和小貔貅还没有回来,王烁倒是不担心,有韦奴这么个强力的杀手在一旁,小貔貅肯定是没有危险的。反倒是他自己是最危险的,因为家里就剩下他和李如云两个人了!看到王烁回来,李如云笑眯眯的贴了过来,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让王烁大呼意外。“夫君,想好怎么布局了吗?”
李如云一边捏着肩膀一边问道。王烁活动着脖子笑道:“怎么,你着急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奴家怎会着急。”
李如云笑吟吟的回道。“真的不急?”
王烁缓缓的敛去笑意,猛地站了起来,反身扣住李如云的手腕,将李如云按在了榻上。“夫君,你,你这是何意?”
李如云吃痛的问道。王烁那双淡漠的眼眸,在李如云身上一扫,李如云登时觉得自己心里的秘密都被看穿了。“之前你阿爷,也就是襄州刺史李憕给了我宣州世家的名单,现在你跟着我来了宣州,不断的催促我入局,就算是想要借刀杀人,也该让我这把刀,好好的磨一磨吧?”
李如云眼底浮现出一抹恐惧,看向王烁的眼神里,多了一些畏惧,但她还是佯装不解的说道:“夫君,你,你误会奴家了,奴家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有夫君你啊。”
这话倒是不假,李如云是发自内心的爱着王烁,只是她的这份爱意,有些太过窒息了。王烁冷笑了一声道:“我一般是不对女孩子动手的,因为欺负女孩子不应该是大丈夫该做的。”
说着,王烁便松开了手。李如云瘫倒在地上,活动着手腕,有些诧异又有些畏惧的看着王烁。她没想到,王烁竟然真的会放了她。“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王烁坐在李如云面前,给她倒了一碗酒道:“我喜欢做生意,因为这是双赢,所以李娘子,如果你不说实话,那意味着,我们之间没有生意可以做了。”
看着王烁递过来的酒碗,李如云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去。“是那几位夫人?”
王烁试探的问道。李如云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王烁,就差把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王烁心中窃喜,他不过是诈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诈出来了。虽然李如云是女中诸葛,计谋层出不穷,可有一点却是她无法用智慧弥补的。那就是信息差。李如云和李憕这对父女,他们背后的支持者,是那三位跟杨国忠亲近的夫人。有了三位夫人的指令,他们父女两人才会想办法接近王烁,并且让王烁成为杀人的刀,这样一来,不用三位夫人直接出手,就能让王烁置身于险境!但是这一切的前提在于,王烁并不知道,这三位夫人对他有怨恨。事实上在出发时,李林甫就跟他提起过这三位夫人的存在!在从长安城出发的那一刻起,王烁就提防着三位夫人的出招。在襄州时,他被李憕和李如云所蒙骗,轻视了两人。但当李如云追到南陵县后,他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李如云,有些太着急了,不断的催促着他入局,甚至还挑拨他和元公辅之间的关系,这让王烁警醒过来,李如云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势力在推波助澜。但这件事,王烁没跟任何人说起,因为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刚刚在集市里,看了李憕给的名单后,王烁发现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世家,是跟杨家三位夫人相关的。王烁便有了这个猜测,李憕父女背后的人,正是杨家那三位夫人。“夫君,你都知道了,奴家也无话可说了。”
李如云神情黯淡的说道:“三位夫人势大,奴家和阿爷不得不同意。”
“事已至此,奴家已无脸见夫君,若是夫君可怜奴,就请放奴回襄州吧。”
说罢,李如云泪流满面,悔恨不已。她扪心自问,自己是爱王烁的,爱他的才华横溢,爱他的有情有义,可另一方面父命不可违,她不得不这么做!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王烁。“我本该让你回去的。”
王烁长叹了一气说道:“可如果就这么走了,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简单的四个字,却好似一道响雷,在李如云的脑海中轰然炸裂。不甘、屈辱、愤恨,各种情绪翻涌上来,李如云缓缓的握紧了拳头。“三位夫人,不过是凭裙带关系上位罢了,于国寸功未立,这样的人,凭什么命令你我?”
“李娘子,之前你教导我要做大事,怎么到你身上,反而畏手畏脚的了?”
“我不会让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襄州的,因为你还没向她们复仇!”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然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让那三位夫人明白,这世上,没有人能威胁你,没有人能命令你!”
“他们想要借刀杀人,我这把刀让你借,但我要刺向的正是她们!”
王烁愈说愈激动,一把将李如云从地上捞了起来,犀利有神的双眼,直视着李如云,仿佛要一眼看穿她的灵魂。为什么不呢?李如云心底忽然有了一个声音,一个不断呢喃,不断低语的声音。为什么不和夫君一起做一番大事呢?凭什么要听三个女人的?凭什么不是她们听我的?李如云看向了王烁的双眼,眼神中满是崇拜。“夫君,你还要我吗?”
王烁轻笑一声:“不是我要不要你,而是你要不要继续跟着我。”
“我们一起做一件事,我们一起挣脱束缚,我们一起,让他人不敢随随便便的威胁我们!”
王烁朝李如云行了一礼问道:“李娘子,你,是否敢来放手一搏?”
李如云眼泛泪光,还了一礼笑道:“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