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瞪了余小二一眼,这家伙男人女相,浑身都透着一股邪劲儿!要不是他跪在爷爷棺材前,一脸虔诚的模样,我早将他扫地出门了。他见我脸色不好,仍是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左瞧右看的,一会儿帮着收拾院子,一会儿逗瑜儿开心,这反倒是让我觉得他有点与众不同。但凡是个正常人,瞧见堂屋里摆棺材,瑜儿也形同死尸,怎么也该问问缘由,他倒好,始终不问。最后还是半下午的时候,我依靠在院门边上,看着他的车,问道:“你跟爷爷是什么关系?我听你说的,好像是早就准备过来?”
“鸡哥。”
余小二的脸色顿时有些为难,扭捏的姿态又让我眉头微皱,“有些事,你得慢慢回想,我要是跟您说,您也不记得,这意义啊,是吧?”
我撇撇嘴,心说这又是遇上个闭口的菩萨,索性岔开话题,问余小二道:“那,你过来干嘛的?”
闻言,余小二面带笑意,跟着就开始露膀子,我瞧这阵势不对,立马喝止道:“你这是干嘛?”
“鸡哥,别急。”
说完,余小二将整个后背露在我面前,回过头来,指着上面沟壑纵横的伤痕,道:“我这条命是山爷给的,如今是时候报答山爷了,鸡哥,不怕你笑话,我以前是很怂的一个人,杀鸡都不敢的那种,可被逼急了,犯了事,入了迷,进了局,是山爷将我捞出来,给我新生,否者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去年我就收到消息,说山爷遇上麻烦了,一直想来的,可没有地址,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在这个小榆村里,这地方......”余小二坐在引擎盖上,看向村道两侧,继续道:“这地方邪门,来之前我就打听过了,十几年前死了几百号人,据说是有厉害的邪祟作乱,来这儿的道士全都是有去无回,我想山爷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治你的病,否者这鬼地方,哪儿是人待的?”
我总算是砸么出味来,我有病,这事似乎天下皆知,可唯独我自己不知道?!无论是记忆中,还是眼下,我都还算是身强体壮的,除了小时候我爹娘过世时,我生过一场大病,这些年我似乎连感冒都没有,更别提进医院,或是吃药,哪儿来的病?精神病?这一点我想过,我可能是长期精神压力过大,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发生,可这也不至于像余小二说的一样吧?等等!?我忽然反应过来,分明是爷爷得了奇怪的病症,拒绝就医,这才躺进棺材里,怎么到余小二的嘴里,患病的人变成了我?而且,他说是爷爷带我来这个村子......我记忆中,不敢说祖祖辈辈居住于此,可从记事开始,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村子里的!除了读书的那些年,我在县里,其余时候我都可是待在村里的。谁叫我自己荒废了学业,考不上大学呢?我越想越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记忆中具象的往事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啊!”
随着我一声惨叫,我头痛欲裂的停止了回忆,再看余小二时,他一脸担忧地双手按住我,安抚道:“鸡哥!有些事想不起来也罢!别再继续想了,你会疯掉的!”
我喘着粗气,眼里像是有滚烫的东西滴落而出。这时,瑜儿也过来抱住我,温声细语地说道:“哥,别想了,好吗?”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再看余小二时,竟有几分熟悉,但不敢去想,只能干笑两声。回堂屋坐下后,我不停调节着自己的思绪和呼吸,逐渐冷静下来。刚稳定心神,那头只会哼哼唧唧的毛驴不知道啥时候走的,忽然又回来了,径直将院墙给顶翻。听见动静,我走出堂屋,刚要破口骂骂这破毛驴,却不曾想,毛驴背上竟是驮着人的。一眼瞧过去,极具标致性的拂尘,一身道袍,脸上覆着黑白的面具。是村口道观里的臭道士?我和余小二快步上前,将臭道士从毛驴背上卸下,抱进堂屋中。一探鼻息,还活着,只是有些微弱,腹部隐隐还有污血流出,再不止血,恐怕熬不过今晚!在余小二的帮助下,我将臭道士的道袍除掉,露出腹部的伤口。约莫十几厘米的伤痕,像是被利刃切割开来,早前被臭道士自己简单包扎过,但此时还在往外浸血。腥红的颜色给足了视觉上的冲击,刺鼻的气味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我定睛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我觉得是臭道士包扎的技术一塌糊涂,这才导致伤口开裂,此时一瞧,血肉中竟是有无数的小虫不断地嚅动着往外爬!像蛆,像虫,像无数个触手。“蛊虫?”
余小二低声说了句,抬手就要拆掉臭道士腹部的简易绷带。我急忙拦住他,问道:“你认定这是蛊虫?”
他一脸坚毅地点了头。我立马起了身,跑回卧室,钻到床下,拖出皮箱,将祖师像给请了出来。学着之前爷爷治蛊虫的法子,在祖师像的腹部划过,而后在臭道士的腹部划过,接着又次序调换着再来一次。我是害怕自己记错才这样做的,本以为能起到一定的效用,却不料这些原本往外爬的虫子忽然都停了下来,反而往臭道士的肚子里缩!这是我操作不当?次序反了?我暗道不好,正打算再次用手划过祖师像的腹部,却被余小二给拦了下来。他一脸凝重地看着我,道:“鸡哥,这法子不成,要是没伤口,那能奏效,这道士都快死了,而且伤口太大,只会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
我吼道。余小二叹了口气,接着硬生生的将臭道士腹部的简易绑带拆下,取来根细棍儿,一点点地将血肉中的虫子挑出。有些藏在肉里的,直接上了绣花针。等这些虫子被完全剔除干净,天色已然完全暗下来。整个堂屋的地面上,满是不停嚅动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