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再来看我的时候,带了一块木头,还有一盒子小工具,我坐在老藤椅上绣花的时候,他就盘腿坐在地上,用刻刀刻着手中的木头,时不时地还会用砂纸打磨一番。我问他:“你在刻什么?”
他说:“秘密。”
然后我们就不再说话,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我们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可以一直都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起一直到夕阳西下,啊呜总是会在我们的身边上串下跳,因为夏天一到傍晚的时候,奶奶的门前总是会有很多很多的蜻蜓飞来飞去。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他都会站起来对我说:“我回去了,晚安!”
说完就会像一阵风似地跑掉,地上全部都是他留下来的木头屑子,我用扫帚把木屑子全部扫到一起,等他第二天来的时候,我会指着那堆木屑子很生气地对他说:“你把我们家地弄脏了,从来都不扫!”
他挠着头跟我说对不起,然后再三跟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把我家的地弄脏,可惜他说的话没有一次是真的。我的十字绣终于在斐斐生日前绣完了,韩牧的木匠活也应该快结束了,因为已经好几天都看不到他了,我独自看着夕阳西下的时候突然有点想他,就像你每天都要吃米饭一样,偶尔有一天不吃会觉得很新鲜,可是一连一个星期都吃不到米饭,就让人有点吃不消了。我跟啊呜说:“韩牧都不要我们了,你难过不难过?”
啊呜很高傲地转头看了我一眼,吱都没吱一声就又投身于它的捕蜻蜓事业了,我很生气地一把将它捞起,扔进了堂屋,然后锁紧了大门。韩牧神神秘秘地把手藏在背后,向我走来,笑眯眯地问我:“怎么跟啊呜置气了,它是猫,又不懂事。”
啊呜在门后扒拉着门,发出那种刺耳的“嘎嘎”声,韩牧开了门把啊呜放了出来,然后对我说:“闭上眼睛,我要给你个惊喜。”
我觉得这个游戏很幼稚很无聊,但是我不想打击他,所以还是闭上了眼睛,等到他让我睁开的时候我才睁开,我看到了一只做工精致的鸢尾花,被他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你这几天就在做这个?”
“嗯,为了怕被你看出来,这几天都是在家里刻的。”
我从他手里接过了木质的鸢尾花,花上还散发着木头的香气,韩牧对我说:“这是小叶紫檀,没有上漆,现在的颜色有点发黄,时间久了就会变成紫色。”
鸢尾花被韩牧打磨得很光滑,质感细腻柔和,让我爱不释手,我想到了我做的那个小钥匙扣,跟这个简直就不能比,我很郑重地把它装进了我的书包里,每天带着它上学。好不容易等到了斐斐的生日,本来说好了由司机直接送我过去的,但是在我出校门的时候,没有看见我们家的车,反而看见了王颂之站在他们家的车旁向我招手。我朝着他跑过去,他对我说:“你们的司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先回去了,一会儿你就跟我一起吧,正好顺路,我们一起去冯家。”
坐在车里的王笛之透过车窗正在向我招手,脸上挂着的依旧是他的招牌笑容,让人不忍心拒绝。我却之不恭地上了车,司机直接将车开进了宝山庄园。冯文则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系了条纹领带,站在门口迎接我们,他有着那个年纪的男生特有的单薄,但是腰杆站得笔直,像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王颂之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两人动作亲昵,一看就是相熟的,想来也是,他们年纪一样,又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两家又是世交,想不熟也难啊。王笛之很开心的向着冯文则冲过去,冯文则张开双臂将他抱了起来,小不点很开心的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大口。“那是我哥哥,又不是你哥哥!”
冯斐斐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向着我们的这个方向跑来,拽着冯文则的裤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王颂之蹲下去安抚她,说道:“斐斐今天真漂亮,就像个小公主一样!”
斐斐听他这么说,立即就换了一副笑颜如花的表情,抱着王颂之的脑袋也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冯文则抚了抚额,说道:“我这个妹妹太好骗了,谁说她漂亮,她都是抱上去就亲,这样长大了该怎么办才好呀!”
王颂之将冯斐斐抱了起来,说道:“小孩子嘛,单纯一点也正常,长大了就好了。”
冯文则觉得他说的有理,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只要长大了之后别遇到你们家王笛之这样的小魔星就好。”
王笛之还在冯文则的怀里快乐地咬着手指头,丝毫没发现现在有人正说着他的坏话。